进了单元楼，声控灯被脚步声惊醒，暖黄的光一层一层漫上来。许愿安踩着周熠的影子上楼，手链的铃铛时不时响一声，像在数台阶。她的侧影在灯光里格外分明，下颌线是利落的锐角，偏偏脸颊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圆，鼻梁挺得秀气，鼻峰却微微往下塌了点，添了几分憨态。发尾扫过脖颈时，露出一小片瓷白的皮肤，像浸在月光里的玉，透着股清冷的凉。
到三楼平台时，她突然停住——他家门口就在几步外，奶白色的门牌号在昏暗中泛着浅光。她转身从口袋里摸出样东西，塞进他手心：“给你的。”抬眼时睫毛忽闪，瞳仁亮得像盛了星子，眼尾那点自然下垂的弧度，又把清冷柔成了乖巧。
是颗用糖纸折的星星，橘子味的，和影院里那颗一模一样。周熠捏着星星，糖纸被体温焐得发软，隐约能摸到里面没化完的糖粒。他忽然想起初中那次雨天，两人挤在同一把伞下跑回家，她也是这样塞给他一颗糖，那时她额前的碎发沾着雨珠，鼻尖红扑扑的，像只被淋湿的小鹿，偏眼神又清凌凌的，带着点生人勿近的疏离，就站在现在这个平台上，隔着两级台阶跟他说“明天上学记得叫我”。
“下周庙会，”他把星星揣进裤袋，指尖还沾着点糖纸的黏，目光扫过她家虚掩的防盗门，“去套圈好不好？上次你趴在阳台看见对面楼阿姨拎着兔子灯，眼睛都看直了。”
“好啊，”她眼睛亮起来，嘴角弯出浅浅的梨涡，衬得脸颊的婴儿肥更明显了。声控灯突然灭了，楼道陷入一片温柔的黑，只有窗外的月光淌进来，在她脸上镀了层银。她的眉骨在暗处显出淡淡的轮廓，睫毛投下的阴影落在眼下，像画了道浅浅的卧蚕，明明是可爱的模样，偏偏唇线抿得笔直，透着点说不出的清冷。周熠伸手，轻轻牵住她的手腕，铃铛又响了，“明天早上七点，我在你家窗台底下吹口哨？”
“才不要，”她挣了挣手却没抽回，“妈听见要念叨的，你直接敲门好了，反正就在隔壁。”
到了她家门前，许愿安掏出钥匙，金属碰撞声清脆。她转身时，手链的铃铛蹭到他的手背，痒得他心尖发颤。灯光从她身后漫过来，把她的头发照得泛着浅棕，耳尖那点红还没褪，和她白皙的脖颈形成温柔的对比，像雪地里落了片枫叶。“进去吧，”他说，指尖还留着她手腕的温度，目光越过她肩头，看见客厅茶几上还摆着上周两人一起拼的拼图，“明天早上打篮球，我来叫你。”
“嗯，”她点头，又想起什么，“要不要拿瓶冰汽水？冰箱里还有，刚从楼下便利店买的。”说话时微微仰头，下巴的线条又尖又细，偏偏声音软乎乎的，像裹了层糖霜。
“不了，”他笑着摆手，指尖敲了敲她家门框，“明早见。”
门“咔嗒”一声开了条缝，透出客厅的光。许愿安退进去时，手腕上的铃铛又响了，像在说再见。她侧身关门的瞬间，周熠看见她耳后那缕碎发垂下来，扫过小巧的耳垂，像羽毛轻轻搔着，把那点清冷的气质搅得软了几分。
周熠转身往自家走，刚掏出钥匙，就听见隔壁窗帘拉动的轻响。他抬头，正对上三楼窗台上她的脸——离得这样近，连她睫毛上沾的月光都看得清。她的眼睛很圆，像小鹿的眼，偏偏眼窝有点浅，瞳仁又黑又亮，望过来时带着点不设防的清澈，鼻梁上还沾着点夜汗的水汽，像刚洗过的白瓷。
他朝她挥了挥手，拧开门锁的瞬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是她发来的消息：“晚安，熠。明天见。”后面跟着个星星表情，和他口袋里那颗糖纸星星像是一对。
周熠笑了笑，回了句“晚安，安”，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又补了句“窗帘拉好，别让蚊子进去”。
夜风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带着栀子花香漫进客厅。他摸出那颗糖纸星星，放在窗台——从这里望过去，刚好能看见她家亮着灯的窗户。说不定此刻，她正趴在窗台上，指尖戳着手机屏幕，脸颊的婴儿肥被月光照得软软的，那点清冷的轮廓，早被邻居间这点熟稔的亲昵泡得发甜了。
明天早上的篮球场，她会穿着去年他送的白色运动服跑过来，发尾扫过脖颈的样子会被朝阳镀上金边；下周的庙会，两人会并排挤过人群，她抓着他胳膊时，手链铃铛会和庙街的喧闹混在一起；开学前刻学号时，说不定就坐在阳台的小桌子上，他的胳膊会时不时碰到她的，像过去无数个一起写作业的傍晚……好多好多事，像串在手链上的铃铛，早就在这栋楼的日升月落里，叮叮当当地响成了习惯。而这个夏天，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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