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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不会救你,但我会

横滨诡语事务所

腿一软,我跪在碎石上。

右腿像被烧红的铁钎穿过,冷汗滑进眼睛,辣得睁不开。我没擦,只盯着前方——那扇半开的青铜巨门,门缝透出青灰的光,冷得像海底月光。

风从门缝吹出,带着纸灰、铁锈,还有一丝葱花炸焦的边角香。

我喉咙猛地一紧。

那是织田作煮面的味道。热汤浮油,辣子浮面,他端着碗走出来:“敦,趁热。”

指尖一颤,掌心的钥匙突然发烫。

它在跳,在搏动,和我的心跳同频,一下一下顶着手心肉。

《港务志》贴在胸口,烫得往骨头里钻。我翻开一页,照片还在:织田作年轻时站在孤儿院门口,左肩习惯性前送——那是救醉汉撞伤的旧伤。

手指抖得捏不住纸。

“你来干什么?”我哑着嗓子问。

没人答。

只有地底传来心跳。咚、咚、咚。慢,稳,顺着脊椎往下爬,直到胃里绞成一团。

我撑地想站,手一滑,按到尖石,刺进掌肉,疼得倒抽气。

就在那一瞬,石阶缝里浮出一张泛黄残页。

火场。黑烟滚滚。嬷嬷背着孩子往外跑,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全是泪。

我呼吸一滞。

它不该在这儿。这不是我见过的照片。谁拍的?

风再吹,另一张飘出:织田作坐在桌边,笑着看镜头,阳光照在他脸上,暖得不像话。

我咬住舌尖。

血腥味窜进脑子,猛地清醒——不是回忆,是陷阱。门用最熟悉的东西,一点一点把我拽进去。

“别信。”我对自己说,“别信香味,别信脸。”

可脚还是往前挪了一步。

咚。

心跳快了一拍。

门缝光影扭曲,人影浮现:织田作端着面朝我笑。另一个影子叠上去——是我蜷在储物柜里,满脸是泪,指甲抓出血痕。

两个画面同步,连呼吸起伏都一样。

那只手还在。苍白,瘦削,符纸缠腕,掌心朝上,三个字清晰可见:救自己。

我盯着它,喉咙发紧。

如果这是他……他会让我进去吗?

脑中闪过那晚。火已烧到二楼。嬷嬷把我推出门,回身去拉人。她喊:“还有两个!还有两个没出来!”

消防员清点,十三具尸体。加上我,十四人活下。十六人失踪。

我一直以为是逃散的孩子。

可现在……

我低头看向书页,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织田作,你是不是……本该死在那场火里的?”

话落,地底轰鸣一声。

不是心跳。是笑声。

低沉,沙哑,像是从无数张嘴里爬出来的,顺着神经往下爬,直到胃里绞成一团。

我后退,脚跟打滑。就在这时,那只手动了。

缓缓抬起,指尖对准我,然后——指了指书。

不是抓,不是拉,是指。

像在提醒:答案在那里面。

我死死盯着它,冷汗直冒。

如果这是门在骗我,那它为什么指书?

如果这是织田作残留的意识,那他为什么不说话?

钥匙突然烧了起来。

不是震,不是跳,是烧。我“嘶”了一声,差点松手。可我攥得更紧,任它烙进皮肉。

疼让我清醒。

疼让我知道我还活着。

我抬头,看向门,看向那只手,声音哑得不像话:“你要我进去。”

那只手没动。

“你要我相信你是织田作。”

它依旧静止。

“可他不会让我进去。”我踏前一步,腿疼得像要断,“他会说‘敦,跑’。”

再一步。

“他会推我一把,让我离开这鬼地方。”

再一步。

“可你没有。你只是站着,等着,写着他的字,用他的手……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听话?”

我举起《港务志》,书页翻动,哗啦轻响。

“你吃掉了十六个人。包括他。”

声音不大,却劈进寂静。

“你把他们嚼碎,塞进门缝当补丁。你模仿他们的声音,他们的痛……可你不懂他们。”

我盯着那只手,一字一顿:

“因为你从没活过。”

最后一个字落下,钥匙猛地一烫,几乎烧穿掌心。

那只手,缓缓握拳。然后——松开。

掌心再次朝上:救自己。

我没再后退。

我拖着腿,一步一步,朝那道幽光走去。

每一步都疼。

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过去的影子上。

可这一次,是我自己在走。

门缝越来越近。

幽光照在脸上,皮肤发麻,像被细针扎着。

那只手就在眼前,悬在半空,纹丝不动。

我停下,离它不到半米。

右手握钥匙,左手抱《港务志》。

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我盯着它,声音嘶哑:“如果是他……会让我进去吗?”

脑中浮现织田作最后推我的身影。

“不会。”

“他会推开我,然后自己留下。”

我颤抖着伸出手,几乎要触到那只“求援之手”。

就在指尖将碰未碰的刹那——

钥匙爆发出刺目金光!

我猛地缩手,冷汗直流。

这不是救赎——是诱捕。

真正的织田作从不伸手求人。

我翻开发脆的《港务志》,目光落在“第十六任守门人:织田作·七”那行字上,声音破碎:“你吃掉了他……你还敢用他的样子来骗我?”

话音未落,我猛然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嘶吼:“你要的是祭品,不是归来者!”

吼声撞在石壁上,弹回来,最后变成呜咽般的回音。

我将整本《港务志》狠狠砸向门缝!

书页炸开,墨迹如符咒飞散。纸页撕裂,照片飘出,像雪片落下。其中一张,正落在那只手上。

织田作年轻的脸,朝上,望着我。

门缝内人影剧烈扭曲,光影错乱,那只手猛然抽搐,仿佛被无形之力击中。

“我不是容器!”我怒吼,声音撕裂喉咙,“我是中岛敦!”

钥匙在掌心爆发出刺目金光,与体内虎爪印记共鸣。金纹自掌心逆流而上,撕裂皮肤下潜伏的暗红经文——那些篡改我意识的虚假铭文。

金光如刃,将缠绕在灵魂上的伪经尽数斩断,体内响起经文崩解的脆响。

门缝剧烈震颤,那只手猛然收回,仿佛受惊。

岩壁上流淌的血字“归位者,归来”开始扭曲、蠕动,最终化为三个新字:**门将启**。

地底传来沉闷声响,如同巨大骨骼在黑暗中拼接重组,整个阶梯为之震颤。

我跪倒在地,右腿伤口崩裂,血肉翻出,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可我咧嘴笑了。

“……你怕了。”

黑暗深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出阴影。

太宰治站在碎石尽头,嘴角噙着那抹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他轻笑一声,声音清冷如冰水滴落:

“开始了。”

我抬头,瞳孔映着门缝幽光与钥匙金芒,沙哑回应:

“……你来晚了。”

他不语,目光越过我,投向那扇正在开启的巨门,低语:

“不,我来得正是时候。”

碎石硌进掌心,血混着灰,在地上拖出断续的线。

我跪着,右腿像被钉进地里的桩,动一下就扯出整片麻木。可嘴里那股笑压不住,一颤一颤往外冒。疼到极致时人总会笑,像是身体在替你说:**还没死**。

门缝里的光暗了半瞬,又猛地一跳,像心跳漏了一拍。

我知道它听见了。

“你怕了。”我重复,声音哑得像砂轮磨骨,“你装成他,抄他的字,用他的手……可你不敢碰我。”

那只手已经缩回去了,藏在门后,连影子都不敢露。刚才还高高写着“归位者,归来”的血字,现在趴在地上,扭曲成三个字:**门将启**。墨不像墨,血不像血,黏糊糊地挂在岩壁上,随呼吸起伏。

不是刻的。是**长出来的**。

太宰站在十步开外,黑大衣下摆沾着泥水,鞋尖破了个洞,露出半截发灰的袜子。他没看我,目光锁在门缝上,嘴角那抹笑淡得几乎看不见,可我知道他在等——等某个节点,某个信号。

“你来收尾?”我咳了一声,喉咙里泛腥。\

他轻轻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没点,夹在指间转着玩。“我是来确认的。”声音低得像风刮过铁皮,“确认你是不是真的走出来了。”

“走出来?”

“不是被它拉进去。”他抬眼,终于看向我,“不是顺着记忆的绳子爬回去,哭着喊哥哥救我……而是自己站直了,一脚踹开这破门。”

我低头看手。

钥匙还在,烧得发红,边缘已经开始融化,滴落的金属落在地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像肉贴在热锅上。可我没松。我把它攥进胸口,紧贴着《港务志》留下的烫痕。

“我不是来找人的。”我喘着说,“我是来问清楚——那天晚上,到底谁没出来。”

太宰眼神动了。

是**确认**。

他慢慢点头:“所以你明白了。”

“我不该活下来。”我盯着门缝,“十六个人失踪。消防员数错了。他们只清点尸体和幸存者,没人去查谁该在、谁不该在。可我知道……”我声音沉下去,“织田作那天晚上不在厨房。”

“他本该死在二楼东侧房间。”太宰接上,“火封了门,他背伤发作,跑不动。嬷嬷最后看见他的地方,是走廊尽头,坐在墙角,手里抱着一个孩子。”

我喉咙一紧。

“那个孩子……是我?”

“不。”太宰摇头,“是你隔壁床的小女孩。她发烧,起不来。织田作把她抱出去,卡在楼梯口,火塌下来,砸中他右肩。他倒下了。没人拉他。”

“可我……我记得他推我出门。”

“你记错了。”太宰往前一步,声音冷,“你根本没见到他最后一面。你被嬷嬷推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回不去了。”

我脑中轰的一声。

所有画面开始错位——

我记忆里那个笑着推我的织田作,穿着围裙,手里端着面;

可现实中,他最后穿的是旧毛衣,左袖卷着,肩头有疤。

**对不上**。

“所以……”我牙齿打颤,“门里这只手,不是他?”

“是他的一部分。”太宰声音低下去,“但不是全部。它吃了他,也吃了其他人。它把你们的记忆嚼碎了,拼成它想要的样子。它要一个听话的‘归来者’,一个愿意伸出手、说‘救我’的人。”

“可我不是。”

“你不是。”太宰看着我,眼神第一次没有躲闪,“你到现在都没伸手。”

我低头。

掌心全是血,钥匙嵌在肉里,金纹从手腕往上爬,像活物在游动。虎爪的印记在皮肤下鼓动,与钥匙共鸣,每一次跳动都震得骨头发麻。

“它怕这个。”我说。

“它怕你知道自己是谁。”太宰轻声说,“一旦你不再寻找他,而是站在这里,说‘我是中岛敦’——它就没法吞你了。”

门缝猛地一震。

幽光炸开,照得岩壁一片惨青。裂缝扩大了一寸,能看见里面不是通道,而是一片**空**——无边无际的虚,像被挖空的胸腔。

那只手再次伸出。

但这次不一样。

它抖得厉害,指节发白,掌心的“救自己”三个字开始**流血**,墨混着红,顺着指尖滴落,在空中划出细线,像在写字。

我眯眼。

那是新的字:**别开门**。

太宰脸色变了。

“它在求你?”

“不。”我盯着那滴落的血,“它在警告你。”

空气凝住。

地底的心跳又回来了,但节奏乱了,快一阵慢一阵,像机器出了故障。岩壁上的“门将启”开始抽搐,最后变成两个歪斜的字:**别来**。

“它不想开了。”我笑了,“它本来想吃我,结果我反手砸书、撕经文、吼名字……现在它慌了。”

太宰没笑。

他盯着门缝,声音压得极低:“它不是怕你进来……是怕你**带人出来**。”

我一怔。

“十六个失踪者。”他说,“你以为他们都死了?可如果……他们还活着呢?被困在里面,被它拆开,拼成零件,补在门缝上?”

我猛地看向那只手。

苍白,瘦削,符纸缠腕。

**那是他吗?**

还是说,那只是织田作的一块皮,一段记忆,被钉在这扇门上千百遍地写“救自己”,骗下一个傻子走进来?

“你要开门?”我问。

太宰沉默两秒,终于点头:“必须开。里面有东西,比我们想的更早就在等。”

“等谁?”

“等一个不怕痛的人。”他看向我,“等一个被烧过、被丢过、被欺骗过,却还能站直的人。”

我低头看腿。

伤口裂得更深了,血顺着小腿往下淌,浸透裤脚,在地上积了一小滩。疼得厉害,可我没动。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我问。

“我在等你做完选择。”他说,“不是谁让你进来的,是你自己走下来的。这一路,你每一步都在拒绝它给的幻觉——你不信香味,不信脸,不信手……你只信自己的疼。”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疼是真的。只有真东西,才能伤到你。”

我闭眼。

耳边是风,是心跳,是血字在墙上蠕动的声音。

再睁眼时,我抬起左手,一把抓住钥匙柄,硬生生从掌心拔出来。

皮肉撕裂,血喷了一地。

可金光更盛了。

钥匙悬在半空,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我深吸一口气,右腿一撑,单膝跪地,硬是把自己顶了起来。

“那就开。”我说,“但我有个条件。”

太宰挑眉。

“如果他还在里面……”我盯着门缝,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要亲手把他拽出来。”

太宰静静看着我,忽然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嘲讽,是**真正**的笑。

他点点头,从怀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纸,轻轻展开。

纸上是手绘的地图,线条潦草,边缘烧焦。中间标着一个红点,写着两个字:**厨房**。

“他最后待的地方。”他说,“也是你第一次闻到面香的地方。”

我盯着那张图,喉咙发紧。

“你早就知道?”

“我一直知道。”他把图递给我,“但我不能告诉你。你得自己走下来,自己想起来——那碗面,从来不是他留给你的。是你不肯忘。”

我接过图,指尖发抖。

门缝又震了一下。

幽光忽明忽暗,像在喘息。

我知道它在怕。

怕的不是钥匙,不是太宰,不是这张图。

怕的是——**我终于不再想逃了**。

我举起钥匙,金光刺破黑暗,照进门缝深处。

“开门。”我说。

“这一次。”

“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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