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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走廊尽头,手指搭在冰冷的墙壁上。暗金色符文像是活物般在砖缝间游走,指尖传来微微的刺痛感。纸钱灰烬混着海水腥气钻进鼻腔,让我想起那些被暴雨冲刷的夜晚。
"中岛?"
太宰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转身。他靠在楼梯口的阴影里,黑色风衣下摆沾着暗红液体。那不是血,是某种更粘稠的东西,在台阶上拖出蜿蜒痕迹。
"你看到什么了?"他问。
我没回答,虎爪印记突然发烫,像是有人把烧红的铁块贴在胸口。空气里飘来断断续续的哭声,那声音很耳熟——二十年前火灾那天,嬷嬷也是这样哭着说"对不起"。
"别管那些幻觉。"太宰治快步走到我身边,手掌按在我后颈,"现在你该感受的是这个。"他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铜铃开始震动,掌心的"门"字微光闪烁。
楼梯间的灯忽明忽暗,台阶上浮现出模糊的血手印。它们歪歪扭扭地指向地下室方向,每道掌纹都像被水泡过般肿胀。脚步声又响起来了,这次不是我的——有人在楼下来回踱步,皮鞋跟敲击水泥地的声音格外清晰。
"织田作去仓库拿东西了。"太宰治顺着我的视线往下看,"要不要叫他一起?"
我摇头。虎爪印记跳动得厉害,体内两种力量像两股激流在互相撕扯。铜铃震动频率突然加快,墙上的"归"字渗出血珠,慢慢变成"救自己"。
"你知道吗?"我盯着那行字,"储物柜内侧刻着'救我'。"
太宰治的手掌收紧:"别相信镜子里的家伙。"
"可他说我是容器。"我转头看他,"而你是...?"
话没说完就被织田作的脚步声打断。他抱着个铁皮箱子从地下室上来,绷带下渗出的液体在台阶上留下深色痕迹。那些液体碰到血手印时发出滋滋声响,蒸腾起淡青色雾气。
"等等!"我伸手想拦住他,却碰倒了墙边的相框。照片里是我们刚加入侦探社时的样子,那时织田作还没受伤,笑容很干净。雾气漫上来时,照片里的他突然眨了眨眼。
织田作暴起抓住我的手腕,手臂上的纹路亮起幽蓝光芒。他把我按在墙上,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边:"记住痛觉,这才是真实的。"
三清尊神的声音在脑内炸响:"回来!这是陷阱!"
地下室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像是有人在摇晃铁链。铜铃剧烈震动,映出两条通道影像——左边是燃烧的孤儿院,能看见嬷嬷抱着昏迷的男孩;右边是机械都市废墟,雾气中隐约可见戴青铜面具的人影。
"选哪条?"我问。
织田作的手指掐得更紧:"记住..."
枪声打断了他的话。太宰治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腕部的金色纹路在硝烟中若隐若现。"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他说。
虎爪印记和体内力量激烈碰撞,汗水顺着脊背滑落。我闭眼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织田作手掌的温度,听着太宰治均匀的呼吸。当睁开眼时,机械都市方向的雾气正在消散,露出一条铺满齿轮的道路。
"再见。"我对他们说,迈步走进雾气。
身后的地下室开始崩塌,铜铃震动得几乎握不住。最后回头时,看见太宰治举起左手,五指张开——他腕部的金色纹路正在蔓延,像一条蛇缠绕着手臂向上爬行。
---------------------齿轮咬合的声响从雾气深处传来,像是某种庞然巨兽的心跳。我抬脚踩在金属路面上,冰凉触感顺着鞋底窜上来。身后崩塌的轰鸣声越来越响,碎石不断坠落,却在触及雾气边缘时化作齑粉。
"中岛!"
织田作的声音穿透力惊人,绷带下渗出的液体在地面拖出蜿蜒痕迹。他试图迈步追来,却被太宰治伸手拦住。两人影子在雾气中忽明忽暗,太宰治腕部的金色纹路此刻已经蔓延到肘关节,在黑暗里泛着诡异的光。
齿轮转动频率突然加快,整条道路开始震颤。雾气被搅动成漩涡状,露出更深处的景象——无数青铜齿轮相互咬合,构成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城池。破损的钟楼尖顶刺破云层,齿轮缝隙间不断闪现记忆碎片:嬷嬷跪在火场前痛哭,镜中男孩伸手抓向虚空,还有储物柜里那张泛黄的照片。
"容器不该犹豫。"
声音贴着耳畔炸响,我猛地回头。戴着青铜面具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长袍下摆沾满铁锈般的痕迹。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与我虎爪印记相同图案,空气中顿时充满灼烧气息。
织田作暴喝一声扑过来,手臂纹路亮起刺目幽蓝。青铜面具轻笑一声后退半步,袖中滑出一截枪管。枪声响起的瞬间,我扑倒在地,金属路面被子弹击中的位置腾起青烟,蒸腾的雾气里浮现出模糊人影。
"走!"
太宰治的声音裹挟着硝烟味传来。他甩手掷出什么东西,炸开的强光中,我看到织田作右臂布满细密裂痕。青铜面具趁机转身跃入齿轮阵列,破碎的面具碎片落在地上,露出底下新鲜的血肉组织。
雾气开始自动聚拢填补空缺,齿轮转动声中混入了机械运转特有的嗡鸣。我踉跄着爬起来,发现铜铃表面浮现出陌生文字。那些符号与掌心"门"字产生共鸣,指引方向直指钟楼最高处。
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回头看见织田作跪倒在地,手臂纹路像蛛网般迅速扩散。太宰治正用匕首割开自己手腕,将鲜血涂抹在对方额头上。金色液体接触幽蓝纹路时发出滋滋声响,腾起的雾气竟凝结成冰晶。
齿轮道路开始倾斜,我不得不抓紧凸起的铆钉。远处传来钟声,每一下都让虎爪印记剧烈跳动。铜铃震动得几乎握不住,映出钟楼顶端一闪而过的白大褂衣角——和当年火灾现场穿防护服的研究员一模一样。
"中岛!别看了!"
织田作嘶吼着将一枚弹夹拍进枪膛。太宰治抹去嘴角血迹站起身,黑色风衣在机械风暴中猎猎作响。他们同时冲了过来,但倾斜角度已超过四十五度,整个机械都市正在倒转。
我松开抓着铆钉的手,在失重感袭来的瞬间跃向最近的齿轮。金属表面擦过脸颊时留下灼伤痕迹,滚烫的齿轮齿痕在手臂上烙出红痕。下方深渊传来机械绞碎血肉的声响,混合着某种仪器运转的蜂鸣。
钟楼顶端终于近在咫尺。青铜面具站在最后台阶上,手中捧着个玻璃培养舱。隔着厚重的玻璃,我看到了昏迷的男孩——和二十年前火灾那天,嬷嬷怀里抱着的那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