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感退去时，林晚正站在锈迹斑斑的月台上。铁轨延伸向浓稠的黑暗，尽头像是被墨汁吞噬，空气中飘着煤烟和铁锈的味道，混杂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站台的站牌歪斜着，“终点站”三个字被子弹打穿了两个洞，风灌进去，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任务世界：火车终点站。”系统的机械音混着火车进站的轰鸣，“目标：找到1945年‘死亡列车’上失踪的军统密信，查明整车人凭空消失的真相。提示：每趟进站的列车都在重复当年的路线，别被它载向‘终点’。”
话音未落，铁轨尽头传来刺眼的灯光，一列绿皮火车冲破黑暗驶来，车头挂着块褪色的木牌：“K1945次，终点站——无回站”。车窗里漆黑一片，却隐约能看见无数只手掌贴在玻璃上，指节泛白，像是在求救。
火车停稳的瞬间，车门“哐当”一声弹开，一股寒气裹着腐烂的气息涌出来。林晚瞥见车厢连接处的金属牌——上面刻着的编号被血覆盖，只露出“7”和“3”两个数字，和她口袋里那枚刻着“73”的纽扣莫名呼应。
“上车吗？”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车门后传来。林晚抬头，看见个穿列车员制服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半张脸布满弹孔，血珠顺着下巴滴在锃亮的皮鞋上，“最后一节车厢有你要的东西。”
林晚没动。她盯着男人的影子——月光下，那影子的脖颈处有圈深深的勒痕，正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微微颤动。而火车的影子里，无数扭曲的人影挤在一起，像被塞进罐头的沙丁鱼。
“不上车？”男人笑了，弹孔里渗出的血滴在月台上，瞬间晕开，“那它就会自己来找你了。”
他的话音刚落，火车突然开始倒退，铁轨摩擦的“咯吱”声里，林晚听见车厢里传来密集的枪声和惨叫，还有女人的哭喊：“信在煤炉里！别让他们找到！”
站台的时钟突然倒转，指针疯狂旋转，最后停在三点十七分——和钟表匠阁楼里永恒钟停摆的时间一模一样。林晚的手腕突然发烫，永恒钟的发条印记浮出皮肤，竟和火车车轮的转动频率完全同步。
“密信被藏在煤炉的夹层里。”系统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但当年藏信的特工，现在还在炉膛里烧着。”
火车倒退到站台尽头时，突然凭空消失，铁轨上只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像被高温灼烧过。林晚沿着痕迹走到站台尽头的值班室，门锁着，钥匙孔里插着半枚子弹壳。她用铜钥匙撬开房门，里面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
墙上贴满了泛黄的照片，都是同一列火车，只是每张照片里的乘客都在减少，最后一张照片上，车厢里空无一人，只有煤炉的烟囱冒着黑烟。桌子上放着本登记簿，字迹潦草，最后一页写着：“1945年8月15日，K1945次列车，载军统密信及乘客37人，进站后未出站，监控显示……火车开进了镜子里。”
“镜子？”林晚的目光扫过值班室的穿衣镜，镜面蒙着层灰，却清晰地映出站台的景象——镜中的站台上，那列绿皮火车正缓缓进站，车窗里的人影都在看着她，其中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手里举着半张烧焦的信纸。
镜中的女人突然抬手，指向镜子外的煤炉。林晚转身，看见墙角果然立着个生锈的煤炉，炉膛里积着厚厚的灰烬，扒开灰烬，露出块烧变形的金属板，上面刻着“军统”二字。
就在她伸手去碰金属板的瞬间，镜子突然“哗啦”碎裂，无数玻璃碎片里都映出火车进站的画面。穿旗袍的女人从镜子碎片里爬出来，半个身子还嵌在玻璃里，手里的信纸飘到林晚脚边——上面用鲜血写着：“他们不是人，是731的实验体，密信里记着他们的编号……”
“编号？”林晚想起那枚“73”纽扣，突然听见火车鸣笛。这次，火车是从镜子碎片里开出来的，车头撞碎值班室的墙壁，煤炉轰然倒塌，炉膛里滚出无数根白骨，每根骨头上都刻着编号，最粗的那根股骨上，刻着“73”。
“找到密信了？”列车员的声音从车顶传来，他正站在火车的烟囱上，帽檐下的脸变成了骷髅，“那就该跟我们走了。”
车厢里的人影都涌了出来，他们的皮肤像纸一样贴在骨头上，眼睛是两个黑洞，手里都拿着半截信纸。林晚突然明白——这些不是乘客，是被解剖的实验体，他们的魂魄被困在火车里，重复着当年被运送的路线。
她抓起根刻着“73”的股骨，插进煤炉的底座。炉膛突然燃起绿色的火焰，烧掉的金属板下露出个暗格，里面放着个铁皮盒，盒里的密信完好无损，上面的字迹清晰：“K1945次列车实为731部队转运实验体的伪装，密信记录实验数据，今遭日军拦截，不得已将密信藏于煤炉，若我牺牲，望后人揭露真相……”
“真相？”穿旗袍的女人突然笑了，玻璃碎片组成的身体开始发光，“我们要的不是真相，是陪衬。”
所有实验体的影子都缠向林晚的影子，火车的汽笛声震耳欲聋，铁轨开始延长，尽头的黑暗里伸出无数只手，像在欢迎新的“乘客”。林晚将密信塞进铁皮盒，扔进绿色的火焰——火焰瞬间窜高，烧穿了车顶，映出天空中的满月，月亮的阴影里，竟藏着列火车的轮廓。
“原来你们被困在月食里。”林晚看着火焰中的密信化为灰烬，“密信烧了，你们也该解脱了。”
实验体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他们手里的信纸拼凑在一起，变成完整的名单，上面的编号从1到37，最后一个编号是“73”，对应的名字是“中村信一，731部队军医”。
列车员的骷髅头掉在地上，滚到林晚脚边，眼眶里的黑洞映出她的影子——她的影子里，那枚“73”纽扣正在发光，和股骨上的编号重合。
“任务完成。”系统的声音难得平静，“奖励积分800点，续命时间240天。”
火车在火焰中渐渐消失，铁轨变回普通的模样。林晚走出坍塌的值班室，看见天边的满月正在复原，月食的阴影褪去时，有37只萤火虫从月亮里飞出来，绕着她转了三圈，然后飞向远方。
她摸了摸口袋，那枚“73”纽扣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半张烧焦的信纸，上面写着：“终点站不是无回站，是回家的路。”
传送的眩晕感袭来时，林晚最后看了眼站台，站牌上的“终点站”三个字变成了“起点站”，铁轨的尽头，有列崭新的火车正在进站。
“下一个世界：‘画中镇’。”系统的声音混着毛笔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倒计时10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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