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祁行垂着眼盯着姜小暖,专注,热烈,温柔至极。
他想,他也是一样的,会为某个人失去自我,把一个人当做生命的全部意义。
不一样的是,他不会傻傻地把希望寄托在外物上,无论是人,还是虚无缥缈的神。
他会把自己的信仰,牢牢抓住。
他这样想着,所有浓烈的、未曾宣之于口情谊毫无遮掩地从他的眼神中倾泻出来。
眼睛是心的窗,眼神是感情的信使。
读懂一个的人的眼神,就读懂了一个人的心。
更何况祁行虽然总是披着温文尔雅、冷淡自持的皮,但从不会向爱人遮掩自己的心意,说的很少,做的却足够多,多到任何一个人看到姜小暖面前的他,便知道他心之所向。
虽在山中,姜小暖亦解其意。
她弯了弯眼,轻声问:“那你的信仰有让你轻松一些吗?”
“有的,会轻松很多。”祁行说,“想到她,便觉得生活也没那么难过了。”
“那真是太好了。”她说。
墙柱后,燃着蜡烛的壁龛安宁慈悲,携带者无数人的愿望流动着,燃烧着,不息着。
时至正午,礼拜堂里的人渐渐稀少,原本在里面小祭坛前祷告的人也已经离开,这一隅之地居然只剩下了两个人。
祁行在姜小暖的力道下驯服地垂下头颅,如同虔诚的信徒叩拜他的主。
姜小暖踮起脚尖,在烛光之中轻轻与祁行的额头相抵:“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么?”
祁行的喉结滚了滚,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想知道,但他更想等姜小暖愿意主动和他分享。
于是姜小暖就说了:“我父母恩爱健康,家境富裕,所以不必再求家庭;我算得上学业有成,事业无忧,所以也不必再求前途;我有良友佳朋,外祖疼宠,依旧不必再求亲情友情……我更不是什么好人,自问也没多大的能力,更不会去求什么世界和平。”
将所有常见的诉求一一否定过,姜小暖很温柔反问:
“那你觉得,我会求什么呢,祁行?”
祁行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沉默下来,片刻后,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姜小暖追问,“祁行,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他们维持着一个不算舒服的姿势,两双眼睛只隔了咫尺之距,姜小暖那琥珀色的,像是阳光下的蜜糖一样的眼珠一动不动看着祁行,颇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猜一猜吧,祁行。”她撒娇一般说道,“你不是最了解我了么。”
沉默地对视中,祁行妥协般闭了眼,嗓音沙哑:“是,为我,和阿言。”
不是询问,是笃定。
她讲一切可能掰开了,揉碎了,告诉他,这些都不是。又盯着他的眼睛问,你觉得我还需要什么吗?
祁行怎么会不明白。
他手臂使力,把姜小暖搂进怀里,明明是个主动的,禁锢的姿势,自己却把脸埋在对方肩膀,仿佛很脆弱一样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