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刮在脸上有些疼。韩婧仪拎着保温桶站在医院走廊里,呵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空气里。保温桶里是她凌晨起来炖的鸡汤,想着江锦钰最近总加班,给她补补身子。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说笑,她抬眼望去,脚步猛地顿住。
林雨薇正和几个护士走过来,穿著粉色的护士服,笑靥如花。最扎眼的是她耳朵上那只银色的蝴蝶耳环——翅膀上镶嵌着细小的蓝钻,在走廊的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韩婧仪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那是去年江锦钰生日,她跑遍了全城才找到的同款。当时江锦钰坐在医院宿舍的沙发上,任由她把耳环戴在耳骨上,指尖划过她的耳垂,笑着说:“真好看,我要永远带着。”
永远……
心口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那些藏在心底的喜欢和信任,在这一刻碎得彻底。她看着那只在林雨薇耳朵上晃动的蝴蝶,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大骗子……”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沿着脸颊滚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小柠檬!”江锦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急切。她刚从诊室出来,就看到韩婧仪站在走廊里发抖,脸色苍白得像纸,眼泪掉得汹涌,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快步冲过去,一把将人揽进怀里,掌心抚上她冰凉的后背,声音里满是慌乱:“怎么了?不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最怕的就是韩婧仪情绪激动,生怕那该死的抑郁症再卷土重来。
韩婧仪在她怀里挣扎了一下,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指着不远处的林雨薇,声音哽咽:“耳环……为什么在她那里?”
江锦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林雨薇耳朵上的蝴蝶耳环时,眉头猛地蹙起。“在她那儿?”她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空荡荡的,难怪早上换衣服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还说我的不见了……”
她低头看着怀里哭得发抖的人,心疼得无以复加,抬手擦去她脸颊的眼泪,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别哭了,是我不好,没保管好。我现在就去拿回来,好不好?”
韩婧仪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地点点头。
江锦钰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林雨薇。林雨薇看到她们过来,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下意识摸了摸耳朵上的耳环,眼神有些闪躲。
“把耳环摘下来。”韩婧仪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那是我的。”
林雨薇梗着脖子,强装镇定:“这是江医生送我的!你凭什么——”
“啪!”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她的话。韩婧仪甩着手,掌心火辣辣的,眼神却冷得像冰,语气好不客气“我艹你妈的,这是我送她的。”
话音未落,她伸手揪住那只耳环,用力一扯。林雨薇疼得“啊”了一声,耳朵瞬间红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江医生~”林雨薇委屈地看向江锦钰,声音又软又嗲,带着哭腔。
江锦钰却连眼神都没给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滚,这是我的东西,你不配沾染。以后离我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林雨薇彻底愣住了,看着江锦钰毫不掩饰的厌恶,又看了看韩婧仪手里紧紧攥着的耳环,终于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走廊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韩婧仪微微的抽泣声。江锦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拿过她手里的耳环,看到她泛红的指尖,又看了看她通红的眼眶,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好了,拿回来了。”她把耳环放进韩婧仪手心,轻轻合上她的手指,“你看,还好好的,没坏。”
韩婧仪攥着那只冰凉的耳环,眼泪还在掉,却不像刚才那样崩溃了。她抬头看着江锦钰,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你说过要永远带着的……”
“是我的错。”江锦钰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昨晚查房时不小心勾到口罩带,掉了都没发现。是我没保管好,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怀里的人不再挣扎,只是把脸埋在她的颈窝,肩膀微微发抖。江锦钰能感觉到她温热的眼泪浸湿了自己的白大褂,心里那点因林雨薇而起的烦躁,早已被心疼取代。
她低头吻了吻韩婧仪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羽毛:“别哭了,嗯?再哭我该心疼死了。”
韩婧仪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只是还赖在她怀里不肯抬头。走廊里的风从窗户缝钻进来,带着寒意,可被江锦钰抱着的地方,却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那只失而复得的耳环被韩婧仪攥在手心,冰凉的金属贴着滚烫的皮肤,像一个迟来的证明——原来她的在意,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