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般配

自习课的铃声刚落没多久，讲台上的座位就空了。起初只是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没过两分钟，教室里便像被投入石子的池塘，细碎的说话声一圈圈漾开，最后成了无忌惮的喧闹。

萧希芸侧过身子，校服袖子蹭过沈诺的胳膊，她对着沈诺的耳朵，声音压得比周遭的嘈杂低些，带着点刻意的神秘：“哎，你知道我跟什么星座最配吗？”

沈诺正对着一道数学题蹙眉，闻言笔尖顿了顿。她的椅子往旁边挪了半寸，一只脚自然地迈到过道里，上半身微微倾斜，耳廓几乎要贴上萧希芸的脸颊，方便听清那被喧闹揉碎的字句：“不知道。先说说，你是什么星座？”

“我问你呢。”萧希芸轻轻撞了下她的胳膊，眼底闪着促狭的光。

沈诺这才抬眼，视线扫过她带笑的嘴角，随口应道：“双子。”说完便转回去，重新盯着习题册上的函数图像，笔尖在草稿纸上画开一道浅浅的弧线。

身后突然没了声响。

沈诺列出一长串的草稿时，才觉出不对劲。她刚要回头，就听见一阵压抑不住的、带着点颤抖的笑声。萧希芸的肩膀在轻轻发抖，侧脸埋在臂弯里，露出的耳尖红得像被夕阳烧过。

“你笑什么？”沈诺的笔悬在半空，莫名的心跳让她有些发慌。

萧希芸没立刻回答，笑声断断续续漏出来，过了足足几十秒，才抬起头。她的脸颊还泛着粉，眼睛亮得惊人，凑近了些，用气音说：“你知道吗？跟我最配的星座，就是双子和天秤。”

沈诺愣住了。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刚好落在萧希芸泛红的颧骨上，细小的绒毛看得一清二楚。她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下意识地垂下眼，脸蛋却微微泛红

萧希芸说“小学霸，脸都红了”

“才没有。”沈诺立刻反驳，却抬手往脸颊上贴了贴，像是想降温，“是笑红的。”

萧希芸道：“说真的，我初中到高中谈朋友都没有遇到过双子的”

沈诺的睫毛颤了颤，视线重新落回萧希芸脸上时，自己的脸蛋也悄悄爬上热意。她鬼使神差地往前凑了凑，几乎是耳语般问：“那你……是喜欢女生吗？”

萧希芸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愣了半秒，随即弯起嘴角，那抹笑意比刚才更坦然，甚至带了点如释重负的轻松：“你不知道吗？对呀，我对女生更有好感。”

空气仿佛安静了一瞬。周遭的喧闹还在继续，邻桌的男生在讨论昨晚的球赛，后排女生在分享新买的笔袋，但沈诺的耳朵里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她眨了眨眼，好奇像藤蔓般缠上来，压过了那点莫名的慌乱：“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女生的？”

“我也说不清楚。”萧希芸望着窗外，阳光落在她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茫然的笃定，“就是对男生没什么感觉啊，但看到女生的时候，会不一样——比如看到你解不出题时皱眉的样子，就觉得……挺好看的。”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像羽毛扫过心尖。沈诺的笔尖“嗒”地掉在草稿纸上，在空白处晕开一小团墨渍。她没去捡笔，只是望着萧希芸被阳光染成浅金色的发梢，忽然觉得，这节喧闹的自习课，好像被什么东西劈开了，一半是嘈杂的背景音，一半是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带着点微醺暖意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