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后排的风扇慢悠悠转着,把夏末的热意搅得昏昏沉沉。沈诺的笔尖在习题册上沙沙游走时,桌角忽然被轻轻碰了一下——是萧希芸从斜后方递来的小纸条,边缘还带着她指尖揉出的浅浅折痕。
展开来,是她飘逸的字迹:“小学霸,你睫毛都快垂到练习册上啦,到底几点睡的?我现在困得能栽进书里……”末尾画了个打哈欠的小人,圆脑袋上顶着几根炸毛。
没过一会,又一张纸条钻过来,这次的纸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带着淡淡的樱花香。“刚看你皱眉半天啦,是不是遇到难题了?”字迹忽然变得用力,“记住哦,不开心的时候可以找我!我会讲冷笑话,还会学猫咪叫,保证让你笑到肚子痛~”最后画了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尾巴翘得老高。
起初总是萧希芸的纸条先到,像春天的蒲公英,轻飘飘落在圣诺手边。有时是问“第三题的辅助线怎么画”,有时是写“窗外的云像棉花糖”,偶尔还会夹一片压平的银杏叶,叶脉在纸上印出细碎的纹路。沈诺总是认真回复,字如其人般工整,却鲜少主动递出纸条。
直到那天下午,萧希芸的纸条带着点委屈的力道拍在沈诺桌上。“喂,”开头就带着点赌气的意味,“为什么总是我给你传呀?你的小纸条是不是被藏起来了?”后面画了个气鼓鼓的小圆圈,里面写着“哼”,旁边还画了把小小的叉。
沈诺捏着那张纸,指尖在“哼”字上顿了顿,忽然弯了弯嘴角。她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认认真真写:“刚在想,该跟你说些什么。”想了想,又添了句,“现在想到了——你昨天讲的冷笑话,其实挺好笑的。”
放学后,萧希芸收拾书包时,发现自己的笔袋里多了张纸条。是沈诺的字迹,旁边画了个笨拙的笑脸,嘴角歪歪扭扭,却比任何字迹都要鲜活。
从那以后,沈诺的纸条开始追着萧希芸的跑。有时是“走廊的玉兰开了”,有时是“这道题的解法给你画了图”,偶尔还会夹一颗水果糖,糖纸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风扇依旧转着,把那些藏在纸条里的悄悄话,吹成了少女心事里最温柔的风。
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阳染成半黄,教室后排的纸条往来渐渐有了新模样。萧希芸的纸条不再只画小猫和云朵,有时会带着点耍赖的意味,边角卷成小小的波浪:“最后两道大题卡壳啦!小学霸救命——用你的‘学霸光波’扫扫我,不然我要被数学老师点名了!”末尾画了个跪地求饶的小人,胳膊腿拧成麻花。
沈诺总是先在纸条背面演算出清晰的解题步骤,再翻回来写:“第三问要构造数列,看在这里”,末了添一句“下次上课别走神看窗外的麻雀”。萧希芸收到了,就会在下一张纸条上画个吐舌头的鬼脸,旁边标着“知道啦!”
转折发生在一个飘着细雨的午后。萧希芸的纸条洇了点水汽,字迹显得毛茸茸的:“突然好奇,你这种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人,谈过恋爱吗?”顿了顿,又补了行小字,“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沈诺的回复来得慢了些。纸条传回来时,字迹比平时更轻:“初中时谈过一次,和班上一个有点小帅的男生,大概两个月。”
下一秒,萧希芸的脑袋几乎要越过课桌凑过来,纸条被她捏得发皱:“!!!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你这种乖乖牌只会跟习题册谈恋爱呢!”惊叹号画得像小火箭,几乎要冲破纸面。
沈诺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没说话
教室里的自习课很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萧希芸忽然又递来一张,这次的纸条折成了小小的方块。沈诺拆开时,指尖触到内里温热的纸页——她大概攥了很久。
“我跟你说个秘密哦。”字迹压得很轻,仿佛怕被风听见,“从老师调座位,我坐到你斜钱方那天起,就总忍不住看你。”
沈诺握着纸条的手指微微收紧,耳尖开始发烫。她刚想转头,又一张纸条钻进来:“你别抬头呀!”后面画了只捂住眼睛的小兔子,“我就是觉得……你们这种安安静静做题,连翻书都轻轻的学霸,特别让人在意,现在班上就像你和尹吟。”
“为什么?”沈诺的纸条递回去时,字尾微微发颤。
萧希芸几乎是立刻就回复了,纸页上甚至能看出她写字时用力的痕迹:“因为很吸引人呀。”
紧接着,又一张纸条拍过来,带着促狭的笑意:“喂,小学霸,你的耳朵红透啦!脸也红了!”后面画了个拿着放大镜的小人,正对着一个红通通的圆圈瞧。
沈诺猛地把数学课本竖起来,挡住半张脸。课本的油墨味混着心跳声在耳边炸开,她侧过头,看见萧希芸趴在桌上,肩膀抖得像藏了只偷笑的小松鼠。阳光从雨云的缝隙里漏下来,刚好落在她翘起的发梢上,沈诺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把那张写着“吸引人”的纸条,悄悄夹进了笔记本最深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