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宾馆房间门口，顾瑾还故意放慢脚步，用肩膀撞了撞御庭渊，低声调侃：
顾瑾“待会儿我要是说错话，御警官可得护着我。”
御庭渊没理他，推门进去时，特意用眼神警告了他一眼。
苏父苏母坐在床边，眼睛红肿，看见御庭渊身后的顾瑾，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本还带着点哭腔的声音陡然拔高：
苏雅婷“你还敢来！”
顾瑾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没说话。
苏雅婷“就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们晓晓！”
苏母猛地站起来，指着顾瑾的鼻子，声音尖利，
苏雅婷“当初要不是你追她，又在她动真心的时候甩了她，她怎么会想不开？现在人没了，你倒好，还跟没事人一样！”
苏父在一旁叹气，语气却带着明显的挑拨：
苏建国“小顾啊，我们也知道年轻人感情的事说不准，但晓晓毕竟也跟你处过那么长时间……你说你上个月刚跟她分手，这个月她就出事了，这让我们怎么不怀疑？再说你家大业大，真要做了什么，还怕没人兜着？”
苏雅婷“渣男！不负责任的东西！”
苏母越说越激动，
苏雅婷“我们晓晓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种人！”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空气里，御庭渊下意识看向顾瑾——他果然变了脸色。刚才那股玩世不恭的劲儿彻底消失了，下颌线绷得死紧，眼底像覆了层冰，黑沉沉的，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那是一种近乎阴鸷的沉默，和他平时的跳脱判若两人。
御庭渊心里莫名觉得有点……有趣。他故意往顾瑾身边靠了靠，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御庭渊“听见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顾瑾转头看他，那瞬间的冷意让御庭渊微微一怔，但很快，他又勾起唇角，恢复了那副放诞不羁的样子，甚至还朝御庭渊挑了挑眉：
顾瑾“群众的眼睛偶尔也会被眼泪糊住。”
这时，苏父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御庭渊：
苏建国“警官，这是我们整理晓晓遗物时发现的，是她上个月跟顾瑾吵完架后，扔在家里的。”
是枚男士袖扣，铂金质地，上面刻着个隐晦的“G”字——顾瑾名字的首字母。
苏雅婷“她还跟我们说，顾瑾那天发了很大的火，说要跟她彻底了断，还说……不会让她好过。”
苏母补充道，声音带着哭腔，
苏雅婷“这是不是就是证据？是不是他干的？”
御庭渊捏着那枚袖扣，指尖微凉。他刚要开口，手机响了，是队里的电话：
警察“御队，我们在苏晓晓公寓的窗台上发现了一枚模糊的指纹，还有几根不属于死者的头发，已经送去做DNA比对了……另外，在她床头柜的夹缝里，找到了一个男士打火机，上面有顾瑾的名字缩写。”
挂了电话，御庭渊看向顾瑾。对方正望着窗外，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
御庭渊“听见了？”
御庭渊晃了晃手里的袖扣，
御庭渊“指纹，头发，打火机，现在再加这个。顾瑾，你要是拿不出不在场证明，这些东西一旦对上，你就麻烦了。”
顾瑾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也没了之前的戏谑，只是淡淡地说：
顾瑾“我没杀人。”
御庭渊“光说没用。”
御庭渊把袖扣放进证物袋，
御庭渊“证据摆在眼前，你最好想清楚，到底隐瞒了什么。”
苏父苏母还在一旁唉声叹气地附和，说些“年轻人做事别太冲动”“承认了或许能从轻发落”之类的话。顾瑾没再看他们，只是盯着御庭渊，眼底那抹深沉的光，让御庭渊忽然觉得，事情可能比他想的要复杂得多。
这个顾瑾，藏的东西，恐怕不止一两句回避能带过的。
从宾馆出来时，御庭渊手里攥着证物袋，指尖被塑料边缘硌得有些发麻。顾瑾跟在他身后，一路没说话，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不敢靠近。
经过房间门口的小桌时，御庭渊的目光忽然顿住了。
桌上放着瓶消毒水，透明的塑料瓶身，标签是种不起眼的米白色，印着几个潦草的黑体字，连个正经商标都没有。不是医院常用的牌子，也不是超市里常见的那几种，看着像某种小作坊出的廉价货。
这种消毒水……他好像在哪见过，又好像没有。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混着违和感涌上来，御庭渊皱了皱眉。苏晓晓父母住的是快捷宾馆，房间里配备的清洁用品都是宾馆统一提供的，怎么会单独放着这么一瓶冷门的消毒水？是他们自己带来的？用来做什么？
顾瑾“怎么了？”
顾瑾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御庭渊回过神，摇了摇头，收回目光：
御庭渊“没什么。”
他没再多想，转身往外走，可那瓶消毒水的影子却像颗小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一圈淡淡的涟漪。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就是觉得……不该出现在那里。
直到坐进车里，御庭渊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指。身旁的顾瑾靠着椅背闭着眼，侧脸线条冷硬，显然还在为刚才苏父苏母的话动气。
御庭渊瞥了他一眼，又想起那瓶消毒水，心里那点疑惑更重了些。
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他这样告诉自己，发动了车子。
但他没注意到，顾瑾闭着的眼，在他发动车子的瞬间，极快地睁开了一下，目光扫过宾馆大门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与刚才阴鸷截然不同的锐利。
回到警局后，办公室里的气氛比早上更凝重了些。队员们低头忙着手里的活，眼角余光却时不时往御庭渊的办公室瞟——谁都知道，DNA比对结果出来，顾瑾的嫌疑就基本坐实了。
御庭渊先把顾瑾安顿好，又把证物袋交给技术科，转身回了办公室。
顾瑾正坐在沙发上，手里转着御庭渊那支旧钢笔，见他进来，挑眉笑了笑：
顾瑾“回来啦？要不要我给你泡杯茶？”
御庭渊没接话，往椅子上一坐，盯着他看了几秒。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顾瑾脸上，明明是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眼底却像藏着片深潭。
御庭渊“顾瑾，”
御庭渊的声音很平静，
御庭渊“现在坦白，还来得及。”
顾瑾“坦白什么？”
顾瑾停下转笔的动作，身体往前倾了倾，
顾瑾“坦白我没杀人？还是坦白……我对你有点兴趣？”
又是这样。御庭渊皱了皱眉：
御庭渊“我在跟你说案子。DNA结果出来，只要对上，我们就能强行拘留你。到时候就算你什么都不说，证据链也足够了。”
顾瑾“所以呢？”
顾瑾靠回沙发，语气轻得像风，
顾瑾““御警官是在担心我？”
御庭渊“我是不想你到时候难堪。”
御庭渊避开他的目光，翻着桌上的卷宗，
御庭渊“苏晓晓父母提供的线索，加上现场找到的东西，足够让你脱层皮。你到底在犟什么？”
顾瑾忽然笑了，起身走到他办公桌前，弯腰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御庭渊的耳畔：
顾瑾“犟什么？犟我想多看几眼御警官着急的样子。”
他指尖轻轻划过御庭渊的耳垂，
顾瑾“再说了，就算被拘留，有你陪着审我，好像也不算太糟。”
御庭渊猛地偏头躲开，耳根又开始发烫。他攥紧了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
御庭渊“顾瑾，你正经点。”
顾瑾“我很正经。”
顾瑾直起身，嘴角的笑意却没减，
顾瑾“等结果出来再说吧。在此之前……”
他目光扫过御庭渊桌上的日历，
顾瑾“晚上一起吃饭？就当是……提前庆祝我洗清嫌疑。”
御庭渊看着他这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无力。他挥了挥手：
御庭渊“滚远点，别烦我。”
顾瑾低笑出声，没再逗他，转身回了沙发，重新拿起那支钢笔转着玩。办公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钢笔转动的轻响。
御庭渊假装看卷宗，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往沙发瞟。他不懂，顾瑾到底哪来的底气，敢这么云淡风轻。
直到技术科的电话打进来，御庭渊接起的瞬间，顾瑾转笔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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