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抱着记录仪进来时，身后还跟着个一脸茫然的张峻华，手里捧着果盘和几袋进口零食。
张峻华“顾先生说……还要这些。”
张峻华把东西往桌上一放，飞快地瞟了眼御庭渊铁青的脸，转身就溜，跟后面有狼追似的。
顾瑾笑眯眯地捻起颗草莓扔进嘴里:
顾瑾“谢了啊。”
转头看向御庭渊，
顾瑾“对了，能再让人送台游戏机来吗？闲着也是闲着。”
御庭渊“顾瑾！”
御庭渊攥着记录仪的线，指节都在发白，
御庭渊“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瑾“配合你做笔录啊。”
顾瑾摊摊手，视线扫过办公室，
顾瑾“不过这凳子太矮了，坐着不舒服。”
他故意往御庭渊的办公椅瞥了眼，
顾瑾“要不……我坐你旁边？”
御庭渊直接把个塑料凳踢到他面前:
御庭渊“要么坐，要么站着说。”
顾瑾看着那灰扑扑的塑料凳，皱了皱眉，像是碰一下都嫌脏。他没动，反而迈开长腿，一步步朝御庭渊走过来，嘴角挂着那抹欠揍的笑：
顾瑾“都不喜欢怎么办？”
御庭渊警惕地往后仰了仰：
御庭渊“你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顾瑾突然俯身，一只手撑在他身侧的桌沿，另一只手作势要往他腿上搭，姿态亲昵得过分:
顾瑾“要不……我借御警官的腿坐会儿？”
一股火气直冲头顶，御庭渊想也没想，猛地抬手格开他的胳膊，顺势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御庭渊“顾瑾，你别太过分！”
顾瑾“哟，动真格了？”
顾瑾站直身体，活动了下手腕，眼底闪过丝兴味，
顾瑾“怎么，想打架？”
御庭渊“打就打！”
御庭渊脱了警服外套扔在桌上，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肌肉线条在布料下绷得紧紧的，
御庭渊“我倒要看看你这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到底有几斤几两！”
话音未落，他已经欺身上前，拳头带着风直逼顾瑾面门。顾瑾侧身躲开，动作不算快，却刚好避开了力道。两人在狭小的办公室里过了两招，御庭渊越打越急，招式凌厉，顾瑾却始终游刃有余地闪避，偶尔还手，也带着股戏耍的意味。
直到御庭渊一个扫堂腿过来，顾瑾像是没站稳，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在沙发扶手上。御庭渊眼疾手快，扑上去按住他的肩膀，膝盖顶住他的后腰，动作麻利地掏出腰间的手铐，“咔哒”一声，将他的右手铐在了沙发的金属扶手上。
御庭渊“服了吗？”
御庭渊喘着气，额角沁出薄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顾瑾趴在沙发上，侧脸贴着布料，嘴角居然还勾着笑：
顾瑾“服，御警官身手真好。”
他偏过头，眼神湿漉漉的，带着点刻意的示弱，
顾瑾“不过这手铐勒得有点疼，能不能松松？”
御庭渊“老实待着！”
御庭渊瞪了他一眼，直起身去拿笔录本，心里那股憋了许久的火气终于泄了点——至少现在，这家伙动不了了。
他刚翻开本子，手机突然响了，是队里的电话。
警察“御队，苏晓晓父母在宾馆那边情绪不太稳定，说想起点事要跟你当面说，我们劝不住。”
御庭渊皱了皱眉：
御庭渊“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看了眼被铐在沙发上的顾瑾，对方正懒洋洋地侧躺着，用没被铐住的左手玩着自己的袖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御庭渊“你就在这儿待着，别乱动。”
御庭渊拿起外套，想了想又把桌上的果盘往他面前推了推，
御庭渊“渴了自己倒水。”
顾瑾抬眼看他，笑了：
顾瑾“御警官这是……关心我？”
御庭渊“少废话。”
御庭渊转身往外走，关门时特意加重了力道。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顾瑾侧耳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远去，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铐，指尖在冰冷的金属上轻轻敲了敲，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御庭渊啊御庭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顾瑾盯着手腕上泛着冷光的手铐，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边缘，眼底那抹玩世不恭渐渐褪去，只剩下沉得化不开的认真。
他不是在开玩笑。
不是拿命案当消遣，不是把审讯当游戏，更不是单纯觉得逗弄御庭渊有趣。
苏晓晓的死像块投入湖面的巨石，在他看似平静的生活里砸开了滔天巨浪。他那些看似敷衍的回避、轻佻的调侃，不过是层保护色——保护自己，也想护住某些暂时不能说的隐情。他比谁都清楚，这案子背后藏着的东西，远比御庭渊现在查到的要复杂，贸然把一切摊开，只会让更多人卷进来，包括那个此刻正气冲冲赶往宾馆的、认死理的御警官。
至于对御庭渊……
顾瑾偏过头，视线落在办公桌上御庭渊没来得及合上的笔记本上，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案件细节，字迹刚劲有力。他想起刚才两人过招时，御庭渊眼底的怒火、紧绷的下颌线，还有铐住他时那股又急又狠的劲儿……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从第一次在监控里听出他眼里的隐忍，到车祸现场见他绷着脸却藏不住的锐气，再到饭局上强压怒火的样子……这个浑身是刺又格外认真的御警官，像颗钉子，猝不及防地扎进了他心里。
逗他、撩拨他，看他炸毛、看他气鼓鼓却又无可奈何，与其说是捉弄，不如说是种笨拙的靠近。他想看看，这个被规矩和责任框得死死的人，卸下防备会是什么样子；想知道，自己这点不合时宜的在意，能不能在他心里也激起一点波澜。
顾瑾“不是开玩笑啊……”
顾瑾低声呢喃，用没被铐住的手撑着沙发坐起来，望向紧闭的门，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带着点无奈又有点笃定的笑，
顾瑾“御庭渊，你早晚得懂。”
御庭渊刚走到楼下，脚步猛地顿住。
手里的车钥匙转了半圈，他盯着办公楼的方向，眉头越皱越紧。顾瑾那家伙被铐在沙发上，看着老实，鬼知道会不会趁他不在瞎折腾——万一弄开手铐翻他的卷宗，或者跟进来送文件的队员胡侃，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
再说……早上答应了要带他一起。
御庭渊咬了咬牙，转身往回走，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瞎操心什么，那家伙就是个麻烦精，闯祸才好。
推开办公室门时，果然看见顾瑾正用没被铐住的手够桌上的文件，听见动静，他猛地回头，脸上还带着点被抓包的慌乱，随即又换上那副惯有的笑：
顾瑾“御警官怎么回来了？忘了拿东西？”
御庭渊没理他，走过去解开手铐，动作粗暴：
御庭渊“跟我走。”
顾瑾“去哪儿？”
顾瑾揉了揉被勒出红痕的手腕，眼底闪着光。
御庭渊“苏晓晓父母住的宾馆。”
御庭渊拿起外套扔给他，语气硬邦邦的，
御庭渊“让你看看，失去女儿的父母是什么样子。别整天把命案当玩笑。”
顾瑾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低笑出声:
顾瑾“御警官，你该不会是……担心我一个人在这儿闯祸吧？”
御庭渊的脚步一顿，耳根瞬间发烫：
御庭渊“胡说什么！我是怕你不配合调查，让你去现场感受一下气氛，早点说实话！”
顾瑾“哦？”
顾瑾凑近一步，声音压得低，带着点蛊惑的意味，
顾瑾“那刚才是谁说‘你就在这儿待着’？现在又特意回来接我……御庭渊，你对我这么上心？”
御庭渊“滚！”
御庭渊猛地推开他，转身就走，语气里的气急败坏藏都藏不住，
御庭渊“不去拉倒！”
顾瑾“去，怎么不去。”
顾瑾快步跟上，拉住他的胳膊，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顾瑾“我跟你去。保证乖乖听话，不惹事，不捣乱，行不行？”
他的声音放软了些，没了平时的戏谑，反而透着点哄人的意味。御庭渊挣了挣没挣开，回头瞪他：
御庭渊“说话算话？”
顾瑾“当然。”
顾瑾举起没被铐过的那只手，作势要发誓，
顾瑾“我顾瑾向来说一不二——尤其是在御警官面前。”
御庭渊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心里那点别扭的火气忽然就散了。他甩开顾瑾的手，闷声道：
御庭渊“走快点，别迟到。”
顾瑾看着他快步下楼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忍不住拉大。
担心就担心嘛，嘴硬什么。
他快步跟上去，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到了宾馆，安分守己是不可能的。至少，得再看看御庭渊着急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毕竟，这人炸毛的样子，实在太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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