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庭渊是被窗帘缝隙漏进来的阳光晃醒的。他揉着额角坐起身，指尖划过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的瞬间，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弹了出来——头像是只懒洋洋的波斯猫，验证消息只有两个字：顾瑾。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嘴角勾起抹冷笑，指尖毫不犹豫地按了“拒绝”。做完这个动作，昨晚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像是泄了点，他哼了声，心情莫名舒畅了些。

洗漱完换好警服下楼，刚走出单元门，一道刺眼的车灯晃得他眯起了眼。定睛一看，一辆崭新的黑色迈巴赫正停在楼下，车窗降下，露出顾瑾那张带着笑意的脸。

顾瑾“早啊，御警官。”

顾瑾朝他挥挥手，衬衫领口敞开着，比昨天多了几分随性，

顾瑾“看你车还没修，特意来送你上班。”

御庭渊皱紧眉:

御庭渊“不用。”

顾瑾“别啊”

顾瑾推开车门下来，几步走到他面前，身形比穿警服的御庭渊还要高出小半头，

顾瑾“昨天蹭了你的车，我总得赔罪。再说，李局不是让我们多交流？顺路送个同事，不过分吧？”

他堵在御庭渊面前，不依不饶的架势让来往的邻居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御庭渊不想被人围观，耐着性子重复:

御庭渊“真不用，我自己打车。”

顾瑾“打车多慢”

顾瑾直接拉开副驾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瑾“上车吧御警官，再磨蹭你该迟到了——难道想让整个刑侦队等你一个？”

这话戳中了御庭渊的软肋。他瞪了顾瑾一眼，终究还是弯腰坐了进去，关车门的力道大得像是在发泄。

车子平稳起步，御庭渊没看顾瑾，直截了当地问：

御庭渊“苏晓晓案发当晚，你在哪里？”

顾瑾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头看他，眼底带着笑：

顾瑾“御警官这是把审讯室搬车上了？”

御庭渊“我在问你话。”

御庭渊的语气冷下来，

御庭渊“作为死者前男友，案发前后行踪不明，你觉得我不该问？”

顾瑾“该问，太该问了。”

顾瑾笑得更开，

顾瑾“但我偏不告诉你——急不急？”

御庭渊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御庭渊“顾瑾，这是命案调查，不是你逗乐子的地方！”

顾瑾“我知道是命案啊。”

顾瑾轻描淡写地应着，甚至还调大了车载音响的音量，一首慵懒的爵士乐漫出来，

顾瑾“但我为什么要现在说？等你态度好点再说，不行吗？”

御庭渊“你！”

御庭渊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御庭渊“你这种人根本不懂一条人命意味着什么！”

顾瑾“我怎么不懂？”

顾瑾终于收了点笑意，却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顾瑾“但我更懂，御警官你太容易炸毛了——你看，又生气了。”

他伸手想去碰御庭渊的脸颊，被对方猛地偏头躲开。

御庭渊“别碰我！”

御庭渊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御庭渊“停车，我要下去！”

顾瑾“别啊，”

顾瑾立刻软了语气，甚至难得带了点哄人的意味，

顾瑾“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想知道什么，咱们慢慢说，行吗？”

御庭渊根本不信他的鬼话，直接解开安全带：

御庭渊“除非你现在跟我去警局，配合调查。不然我现在就下车，步行去单位。”

顾瑾看着他较真的样子，挑了挑眉，像是觉得有趣，又像是无奈。他沉默几秒，突然笑了：

顾瑾“行啊，去就去。正好我也想看看，御警官平时是怎么办公的。”

他答应得太痛快，御庭渊反而愣了一下，狐疑地盯着他。顾瑾却已经打了转向灯，往市局的方向开去，嘴里还哼着刚才的爵士乐，看起来心情颇好。

御庭渊没再说话，心里却警铃大作——经过昨天的戏弄，他太清楚顾瑾这副样子意味着什么。答应得越爽快，待会儿在警局里，怕是越不会老实配合。

果然，车子刚拐进市局大院，顾瑾就慢悠悠地开口：

顾瑾“对了御警官，去警局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御庭渊心里咯噔一下：

御庭渊“什么？”

顾瑾侧过头，眼底的戏谑藏都藏不住：

顾瑾“全程得跟你待在一起——你去哪，我去哪。毕竟，我这人认生。”

御庭渊看着他那张欠揍的脸，深吸一口气，几乎能预想到今天在警局，将会是怎样鸡飞狗跳的一天。

车子刚停在警局大楼前，御庭渊推开车门的动作几乎是用摔的。他刚站稳，就看见几个路过的队员正对着迈巴赫指指点点，脸上写满“活见了鬼”的震惊——显然，他们都认出了昨天那个把自家队长气到脸黑的男人。

御庭渊“看什么看？”

御庭渊低喝一声，额角青筋跳了跳。队员们吓得立刻收回目光，假装埋头赶路，脚步却慢得像蜗牛，显然还在偷偷听动静。

身后传来顾瑾闲适的下车声，他随手把车钥匙丢给门口的警卫，语气自然得像在自家公司：

顾瑾“麻烦帮我停一下，谢了。”

转头看见那些探头探脑的队员，还笑着挥了挥手，

顾瑾“各位早啊，我跟你们御队来办点事。”

胆大的慕子逸没忍住，憋出一句：

慕子逸“顾先生……您怎么来了？”

顾瑾“当然是来给你们御队‘帮忙’的。”

顾瑾特意加重了“帮忙”两个字，视线瞟向御庭渊紧绷的侧脸，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顾瑾“毕竟，我们俩现在是‘重点合作对象’。”

御庭渊听得牙酸，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就往办公楼走。顾瑾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路过队员们身边时，还不忘随口调侃两句“你们御队平时办案这么凶吗”“办公室氛围挺不错啊”，把一群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进了刑侦支队办公室，原本嗡嗡的说话声瞬间掐断。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似的打在顾瑾身上，又飞快地移到御庭渊黑如锅底的脸上，大气都不敢喘。

御庭渊“都看什么？干活！”

御庭渊吼了一声，拽着顾瑾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关门时用了十足的力气，“砰”的一声隔绝了外面的窥探。

顾瑾“你办公室挺简洁啊。”

顾瑾像逛自家花园似的踱来踱去，手指还敲了敲桌上的案件卷宗，

顾瑾“这是苏晓晓的资料？御警官够敬业的，还把案子带回家里看？”

御庭渊“坐下！”

御庭渊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咬着牙说，

御庭渊“好好配合调查，别东张西望。”

顾瑾挑了挑眉，依言坐下，却没老实多久。他一会儿拿起御庭渊桌上的相框看（里面是队里的合影），一会儿又研究起墙上的通缉令，嘴里还念念有词：

顾瑾“这逃犯看着挺面熟……哎，御警官你这笔筒是定制的？上面还有警徽呢。”

御庭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御庭渊“苏晓晓案发当晚七点到十点，你在哪里？”

顾瑾“忘了。”

顾瑾回答得干脆利落，见御庭渊要发火，又慢悠悠补充，

顾瑾“那天喝了点酒，记性不太好。”

御庭渊“谁能证明你喝酒了？在哪里喝的？”

御庭渊追问，笔尖在笔录本上悬着。

顾瑾“朋友聚会。”

顾瑾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

顾瑾“具体哪个朋友……嗯，商业伙伴，名字记不清了，都是些外国人，你们可能也不认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等于没说。御庭渊耐着性子又问:

御庭渊“你最后一次见苏晓晓是什么时候？”

顾瑾“上个月吧。”

顾瑾想了想，

顾瑾“分手那天，在她家楼下”

御庭渊“分手原因是什么？”

顾瑾“不合适就分了，还能有什么原因？”

顾瑾笑了笑，突然反问:

顾瑾“御警官查案还管人家分手细节？难道怀疑我因爱生恨？”

御庭渊“死者身边最后出现的人跟你有关联，你说我该不该怀疑？”

御庭渊盯着他的眼睛，

御庭渊“她死前给你发过消息，你为什么不回？”

顾瑾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动作慢悠悠的：

顾瑾“手机那天刚好没电，充上电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想着她可能睡了，就没回。”

又是完美的借口。御庭渊看着他一脸坦然的样子，只觉得一股火气从脚底往上冒——这人分明是故意的，每句话都像打太极，看似回答了，实则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说。

御庭渊“顾瑾，”

御庭渊把笔重重拍在桌上，

御庭渊“我再问一遍，认真回答。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顾瑾抬眸看他，眼底的戏谑淡了些，却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顾瑾“隐瞒？我只是在保护隐私而已。御警官，查案也得讲规矩，总不能逼问别人的感情史吧？”

他倾身往前，手肘撑在桌上，

顾瑾“不如我们换个话题？比如……中午一起吃饭？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西餐厅。”

御庭渊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突然气笑了。他靠回椅背，抱臂看着顾瑾，眼神冷下来：

御庭渊“看来顾先生是不打算配合了。行，那就别怪我按流程办事——从现在起，你说的每句话都会被记录在案，要是想不起来，就慢慢想，想多久都行。”

顾瑾看着他故作严肃的样子，低笑出声：

顾瑾“御警官这是要软禁我？行啊，反正我今天没事做，陪你耗着。”

他甚至还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

顾瑾“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办公室椅子有点硬，不如……借你的沙发躺会儿？”

御庭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懒得跟他置气了。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按下分机号：

御庭渊“小江，带个记录仪进来，给顾先生做正式笔录。”

挂了电话，他瞥了眼还在研究他书架的顾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这班，是没法好好上了。

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