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杜城是被画室飘来的咖啡香弄醒的。他在沙发上蜷了半宿，身上盖着沈翊的羊毛毯，鼻尖还沾着点松节油的味道。
“醒了？”沈翊端着两杯咖啡从里间出来，白瓷杯沿冒着热气，“刚煮的，加了奶。”
杜城坐起来，揉了揉发僵的肩颈。沙发有点短，他昨晚睡得并不安稳，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踏实。“烤羊腿要中午才开门，”他接过咖啡，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上午干嘛？”
沈翊指了指画架：“把那幅画收尾。”
《睡莲》的底色已经干透，沈翊握着画笔，在两个影子的脚下添了片小小的落叶。金黄色的，边缘带着点卷曲，像被秋风吹落的样子。“这样就完整了。”他退后两步端详，眼里带着点满意的笑意。
杜城走过去，视线落在那片落叶上：“这是什么意思？”
“落叶归根。”沈翊转头看他，阳光正好落在他眼底，“不管走多远，总会回来的。”
杜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又暖又软。他没说话，只是伸手牵住沈翊的手，十指相扣。这一次，两人都没有躲闪，任由掌心的温度慢慢交融。
中午去吃烤羊腿，老板笑着打招呼：“杜队好久没来！这位是？”
“我朋友，沈翊。”杜城的语气自然，却悄悄收紧了牵着沈翊的手。
沈翊抬头看他，正好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里。烤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把两人的脸颊都映得红红的。
羊腿端上来时，杜城熟练地用刀把肉切成小块，挑了块最嫩的放进沈翊碗里。“多吃点，”他说，“看你瘦的。”
沈翊没反驳，低头慢慢吃着。羊腿的油脂香混着孜然味在舌尖散开，他突然觉得，比起那些精致的法餐，这样烟火气十足的食物，更让人觉得温暖。
下午回画室的路上，两人沿着河边慢慢走。初冬的风有点冷，杜城把沈翊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下周有场警营开放日，”他突然说，“带你来看看？让他们见识下沈老师的画技。”
沈翊失笑：“行 。”
夕阳西下，河水被染成金红色。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石板路上紧紧依偎。沈翊看着交握的手，突然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不过是有人陪你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烤羊腿，陪你走一段落叶满地的路，陪你把未完的画，一笔一笔地填满。
画室的灯又亮了起来，那幅《睡莲》被挂在了墙上，就在窗户旁边。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画里的两个影子上，像在轻轻诉说着一个关于等待和陪伴的故事。而故事的主角，正坐在画下，分享着同一副耳机，听着一首没什么歌词的纯音乐，偶尔相视一笑，眼里的温柔，比画里的光还要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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