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走的第二天,沈翊在画室画了幅速写。纸上是辆疾驰的警车,后视镜里映着片小小的向日葵,那是他从窗台上剪下来插在玻璃瓶里的,特意摆在画架旁当参照物。
傍晚收到杜城的消息,只有张照片——邻市老街的路灯,昏黄的光洒在青石板上,配文:“这里的巷子比南城窄,适合藏线索。”
沈翊盯着照片看了会儿,回了张画室的夜景:“向日葵谢了两瓣。”
没过两分钟,杜城发来条语音,背景里有风吹过的声音:“等我回去买新的,买最大束的。”
沈翊把手机放在画架上,听着那句语音重复了三遍,指尖在速写本上添了笔——警车的后窗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第三天傍晚,杜城突然出现在画室门口。他风尘仆仆,夹克上沾着点泥土,眼里却带着亮闪闪的光。“提前回来了。”他晃了晃手里的证物袋,“线索断了,但抓了个偷电动车的现行,不算白跑。”
沈翊正在调颜料,闻言手一抖,蓝色颜料溅在白色画布上,像片突然落下的雨。“怎么不提前说?”他放下画笔,快步走过去,闻到杜城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受伤了?”
“小擦伤。”杜城拽着他的手腕往画室里走,“别紧张,我带了好东西。”他从背包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是邻市特产的桂花糖糕,“刚出炉的,还热着。”
沈翊没接糖糕,先去翻医药箱。碘伏棉签碰到杜城手肘的伤口时,他下意识缩了下,却被沈翊按住:“别动,感染了麻烦。”
“你这语气,跟教导员似的。”杜城嘟囔着,视线却落在沈翊认真的侧脸。灯光下,他的睫毛很长,专注的时候会微微颤动,像停在脸颊上的蝶。
处理完伤口,沈翊才拿起块糖糕。桂花的甜混着糯米的香在舌尖化开,他突然笑了:“比城南那家甜。”
“那下次再去买。”杜城凑过来,咬了口他手里的糖糕,嘴唇不小心碰到沈翊的指尖,两人都顿了下,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窗外的月亮升得很高,杜城帮着收拾画具时,看到了那幅警车速写。“这后视镜画得不对,”他指着纸面,“我们警车的后视镜是凸面镜,弧度比这大。”
沈翊抢过速写本合上:“艺术加工。”
杜城低笑,从背后轻轻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加工得挺好,尤其是这个笑脸。”
沈翊的背僵了僵,随即放松下来,任由他抱着。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和两人同步的心跳声。
“明天去买烤羊腿?”杜城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你刚回来,不累吗?”
“不累,”杜城收紧手臂,“想跟你待着。”
沈翊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月光从天窗漏下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像撒了把细碎的银粉。那幅没画完的《睡莲》静静靠在墙角,画里的两个影子,在月光下仿佛真的动了起来,朝着彼此的方向,又靠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