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雨幕,杜城被抬上担架时,还死死攥着沈翊的手。沈翊的掌心被他捏得生疼,却不敢挣开,只能跟着担架一路小跑,一遍遍在他耳边重复:“别睡,杜城,不准睡。”
杜城的眼皮越来越沉,视线里的沈翊渐渐模糊,只剩那双红得吓人的眼睛。他想抬手替他擦眼泪,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气音挤出几个字:“画……别停……”
沈翊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滚烫得像要烧起来:“我不画了,你要是闭眼我就不画了!”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整四个小时。沈翊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身上还沾着杜城的血,指尖反复摩挲着刚才被他攥出红痕的地方。李晗买来的热咖啡凉透了,他一口没动,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像尊不会说话的石像。
医生出来时,沈翊几乎是弹起来冲过去的。“手术很成功,但失血过多,还在危险期。”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凝重,“他腹部的旧伤也裂开了,恢复会很慢。”
沈翊扶着墙才站稳,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ICU的探视时间只有半小时。沈翊进去时,杜城还在昏迷,脸上罩着氧气罩,胸口微弱起伏。他坐在床边,轻轻握住杜城没插针管的左手,那只手总是带着薄茧,此刻却冰凉得吓人。
“你说要陪我看画展的。”沈翊的声音很轻,怕惊扰了他,“票还在我口袋里,你不醒,我一个人去多没意思。”
他絮絮叨叨地说,说审讯室里没来得及分析的线索,说画室新调的颜料颜色不正,说食堂的粥没有他带的好吃。说到最后,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只能把头埋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肩膀微微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触感。沈翊猛地抬头,看到杜城的手指动了动,眼皮也颤了颤。
“杜城?”他屏住呼吸。
杜城的睫毛颤了几下,终于睁开一条缝,模糊的视线聚焦在沈翊脸上。他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嗯。”他的声音透过氧气罩,闷得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画……记得把我画好看点……”
沈翊的眼泪又涌了上来,这次却带着劫后余生的滚烫。他用力点头,把脸埋得更低,让杜城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好,画成全世界最好看的样子。”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进ICU,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沈翊知道,漫长的恢复期才刚开始,但只要这只手还能握住他,再难的路,他也能陪着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