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霜落进三班的风》（四）

十月的风裹着甜丝丝的桂花香撞进走廊时，初三（3）班的后墙海报已经换了模样。原本歪歪扭扭的兔子旁边，多了只系着粉色蝴蝶结的小熊，圆滚滚的肚皮上用彩色马克笔写着“三班必胜！”。苏棠蹲在椅子上，仰着头用胶棒仔细粘着最后一颗亮片，发梢垂下来扫过课桌，白皙的后颈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苏棠你头低点儿！”王浩举着手机踮脚拍他，“这张照片绝对能上咱们班‘年度最萌瞬间’——你看他耳朵尖都红透了，像颗水蜜桃！”

“王浩你再晃我手机要掉了！”赵大头扒着窗户探脑袋，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奶糖，“老贾说过今天下午要检查卫生，咱们得赶紧把后勤物资清点好！”

苏棠被王浩的动静逗得“噗嗤”笑出声，发间的樱花发夹轻轻颤了颤。他接过王浩递来的物资清单，指尖在“矿泉水×20箱”“葡萄糖口服液×30瓶”“创可贴×50包”上逐行划过，声音软得像棉花糖：“上次统计的时候，三班有五个同学对芒果过敏，矿泉水要单独分开放，标签我用彩色笔标好了。”

“我的天！苏棠你连这个都记得！”周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我上周只是随口提了句小周对芒果过敏，你居然记在备忘录里了！”

“因为……”苏棠低头翻着笔记本，耳尖泛起薄红，“大家平时对我这么好，我当然要记住每个人的喜好啦。”

教室后排突然传来“哐当”一声，王浩的铅笔盒又滚到了讲台底下。他弯腰去捡，却在桌角撞翻了苏棠带来的保温桶——刚煮好的桂花醪糟圆子“哗啦”溅了一地，乳白色的汤汁在瓷砖上洇开，像朵突然绽放的云。

“对不起对不起！”王浩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擦，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我把你的醪糟圆子撞翻了……”

“没关系呀。”苏棠蹲下来和他一起收拾，发梢扫过王浩的手背，“我早上多煮了一碗，石老师说要尝尝的。”他从书包里掏出个青瓷小碗，碗底还沉着几颗完整的圆子，“你快尝尝，奶奶说加了枸杞和红枣，补气血的。”

王浩盯着碗里浮着的桂花，喉结动了动。他想起上周体育课跑八百米，自己跑到第三圈就累得瘫在地上，是苏棠举着保温杯蹲在旁边，轻声说“我带了蜂蜜水，慢慢喝”，杯壁上还贴着便利贴，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运动后不能立刻喝水，要小口抿哦”。

“苏棠……”王浩吸了吸鼻子，突然有点哽咽，“你……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才不是呢。”苏棠把圆子盛进碗里，递过去时指尖轻轻碰了碰王浩的手背，“我只是觉得，能和大家做朋友，很开心呀。”

教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石妙娜抱着一摞运动服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又落在苏棠捧着的青瓷碗上。她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卷发用珍珠发夹别在耳后，眼角的细纹里却藏不住笑意：“王浩，解释一下？”

“石老师我错了！”王浩立刻站直，碗差点从手里飞出去，“我不小心撞翻了苏棠的醪糟圆子，他……他没有怪我！”

“老师您看！”赵大头举着手机凑过来，“苏棠刚才还说要对所有人好，他简直是人间小天使！”

石妙娜的目光落在苏棠泛红的耳尖上，又瞥了眼他校服第二颗松开的纽扣——这孩子总记不住系最上面的扣子，像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奶猫。她伸手帮他理了理衣领，指尖碰到他后颈柔软的皮肤，惊得苏棠缩了下脖子。

“后勤物资清点完了吗？”石妙娜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下周三彩排，苏棠负责带领后勤组布置场地，周明协助，王浩和赵大头负责搬水。”

“收到！”三人异口同声。

苏棠捧着碗跟在石妙娜身后往办公室走，路过一班教室时，刘若琳正抱着一摞试卷站在门口。她看见苏棠，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苏棠，老石让你去她办公室？”

“嗯！”苏棠仰起脸笑，发间的樱花发夹在风里晃了晃，“石老师说要给我讲彩排注意事项。”

“那你快去吧。”刘若琳从口袋里摸出块巧克力塞给他，“补充点能量，下午别饿着。”

苏棠接过巧克力，转身时被台阶绊了下，踉跄着扑进石妙娜怀里。石妙娜下意识扶住他，鼻尖撞上他发顶的樱花香，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听见少年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谢石老师……”

“咳。”石妙娜轻咳一声，把他往办公室带，“走路看路，别总蹦蹦跳跳的。”

办公室里飘着茉莉花茶的香气。石妙娜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盒，推到苏棠面前：“这是你上次说想吃的芝麻糖，我让周明妈妈捎来的。”

“谢谢石老师！”苏棠眼睛一亮，打开铁盒时眼睛都亮了，“您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芝麻糖？”

“上次在楼梯间，我看见你蹲在台阶上给一年级小朋友分芝麻糖。”石妙娜翻开运动服清单，“你总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别人，自己却总忘记带早餐。”

苏棠的手指顿在清单上，耳尖慢慢红起来。他想起上周三早自习，自己因为帮一班擦窗户没吃早饭，是石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塞给他一盒热乎的三明治，还皱着眉说“小孩子的胃是拿来吃饭的，不是拿来饿的”。

“老师……”他小声说，“其实我没那么苦的，大家对我很好。”

“我知道。”石妙娜把清单拍在他面前，“但老师希望你好好的，像小太阳一样，一直这么暖下去。”

窗外的桂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纱窗落在苏棠脸上，把他的睫毛染成了金色。石妙娜望着他低头认真看清单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那个蹲在楼梯间擦水渍的男孩，校服被水浸湿了大半，却还在笑着和路过的小朋友说“小心别滑倒”。

原来有些柔软，真的会像种子一样，在不经意间发芽，长成照亮所有人的光。

十月的操场被秋阳镀上一层金漆。初三（3）班的后勤组扎着统一的蓝白条纹领结，苏棠站在队伍最前面，举着扩音器喊口号，声音软软糯糯的，却带着股让人信服的劲儿：“大家注意啦！矿泉水要按班级分区域摆放，标签朝外！葡萄糖口服液放在急救箱第二层，创可贴要检查有效期——”

“苏棠同学！”王浩举着箱子在后面喊，“这箱水好像有点漏！”

“哪里？”苏棠立刻小跑过去，发梢扫过王浩的手背，“让我看看……”他蹲下来掀开纸箱，指尖碰到湿漉漉的纸箱，白皙的皮肤瞬间泛起粉红，“可能是运输时挤到了，我换箱新的，大家先把干的搬过去。”

“我来帮你！”赵大头抢着扛箱子，却被苏棠拦住：“大头你力气大，去帮周明搬葡萄糖吧，那个比较重。”

“得嘞！”赵大头扛着箱子跑开，路过主席台时差点撞翻道具组的花盆，被老贾揪着耳朵骂：“你们三班能不能消停点？！”

“老贾您别生气！”苏棠追上去，举着芝麻糖晃了晃，“我给您带了芝麻糖，可甜了！”

老贾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接过了糖：“下不为例啊！”

石妙娜站在操场边，看着苏棠跑前跑后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想起上周家长会，苏棠的奶奶拉着她的手说：“小棠这孩子命苦，三岁就没妈了，他爸在外地工作，平时就我和他爷爷带着。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总怕我们累着，五岁就会给我们煮鸡蛋面……”

可此刻的苏棠，哪里像个命苦的孩子？他站在阳光下，被少年们围在中间，像朵被春风托着的花，连影子都泛着甜丝丝的光。

“石老师！”苏棠跑过来，额头上沾着点汗珠，“急救箱的创可贴我检查过了，都是新日期的。对了，王浩说他奶奶会做桂花糕，等下彩排结束，我们带些给您尝尝？”

“不用特意带。”石妙娜摸了摸他的头，发顶的樱花发夹被碰歪了，“你们好好准备彩排，老师相信你们。”

苏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缀满了星星。他转身跑回队伍，举着扩音器喊：“大家加把劲！等下彩排完，我们一起给石老师表演个节目！”

“什么节目？”赵大头好奇地问。

“我……我弹首钢琴曲吧。”苏棠的脸颊泛起粉红，“奶奶教我的，我弹《小幸运》好不好？”

“好耶！”王浩举着箱子欢呼，“苏棠你要唱歌吗？我给你伴舞！”

“别闹！”周明推了推眼镜，“苏棠弹钢琴，我们给大家朗诵《少年中国说》，怎么样？”

“好主意！”赵大头拍手，“我负责找背景音乐！”

苏棠看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嘴角的梨涡越陷越深。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印着小熊的白色T恤——那是上周他在手工课上做的，虽然针脚歪歪扭扭，却被石老师夸“很有童趣”。

彩排进行得很顺利。苏棠坐在主席台的钢琴前，指尖落在琴键上时，连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小幸运》的旋律像溪水般流淌，惊飞了枝头的麻雀，也暖化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原来苏棠还会弹钢琴啊！”一班的刘若琳站在观众席里，眼睛亮晶晶的，“上次他帮我修钢笔，我就觉得他手特别巧。”

“何止是巧！”王浩趴在三班队伍最后，压低声音说，“我偷看过他的笔记本，里面画满了小漫画，还写了很多诗！”

“真的假的？”赵大头凑过来，“下次借我看看！”

“不行！”王浩护住笔记本，“这是苏棠的宝贝，不能随便看！”

石妙娜站在后台，听着琴声里混着的少年们的窃窃私语，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听苏棠弹钢琴的场景。那天她在办公室改作业，听见隔壁琴房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走过去一看，竟是苏棠蹲在钢琴前，踮着脚够高音区的琴键。他回头看见她，慌忙站起来，额头撞在琴盖上，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还笑着说：“老师我弹错了，您别生气……”

原来有些美好，从来都不是刻意的。就像苏棠的笑容，像他分给别人的芝麻糖，像他悄悄帮同学补课的夜晚，像他蹲在楼梯间擦水渍的身影——都是最纯粹的、不加修饰的温暖。

彩排结束时，夕阳把操场染成了橘红色。苏棠被同学们簇拥着往教室走，手里提着周明奶奶做的桂花糕，怀里抱着石老师塞给他的润喉糖。路过一班教室时，刘若琳探出头，举着一盒草莓牛奶：“苏棠，给你留的！”

“谢谢若琳姐！”苏棠接过牛奶，发梢扫过她的手背，“你今天擦的黑板特别干净！”

“那当然！”刘若琳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们家小团宠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三班的教室门口，老贾正踮着脚往门框上贴奖状。苏棠跑过去帮忙扶梯子，老贾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棠啊，这次运动会要是能拿奖，老师请你吃火锅！”

“好呀好呀！”苏棠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我要和石老师、老师们一起吃！”

“臭小子！”老贾笑着骂，“就知道惦记着吃！”

石妙娜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这幅热闹的画面，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她想起开学时那个总埋在题海里的一班，想起曾经像菜市场的三班，想起苏棠第一次走进教室时，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的粉红——原来青春最美的样子，不是试卷上的满分，不是跑道上的第一，而是这些温暖的、琐碎的、让人想永远记住的瞬间。

十一月的风裹着寒意钻进衣领时，初三（3）班的教室里却暖得像个小太阳。后墙的海报已经换成了“中考加油！”，旁边贴满了同学们的目标大学贴纸。苏棠坐在图书角，正给王浩讲数学题，指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清晰的解题步骤，声音软糯却清晰：“这里要用辅助线，你看，连接AC的话，三角形ABC和三角形ADC就是全等的……”

“哦——原来如此！”王浩恍然大悟，“苏棠你讲题比老石还清楚！”

“哪有。”苏棠低头整理错题本，耳尖泛起薄红，“是浩哥你太聪明了，一点就通。”

赵大头突然从外面冲进来，手里举着张海报：“苏棠！快看！校刊上登了你的照片！”

“真的吗？”苏棠凑过去，看见校刊上贴着自己帮一年级小朋友系鞋带的照片，旁边配着文字：“初三（1）班苏棠同学，用温暖治愈了整个校园。”

“我的天！苏棠你上校刊了！”王浩抢过海报，激动得差点掀翻桌子，“我要把它贴在我床头！”

“大头你轻点儿！”周明按住他的肩膀，“这是苏棠的荣誉，要好好保存。”

石妙娜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目光扫过海报，嘴角微微上扬：“校刊主编找我要苏棠的采访，你们说……要不要让他试试？”

“要要要！”三人异口同声。

苏棠有些犹豫，手指绞着校服袖口：“我……我不太会说话。”

“你会的。”石妙娜把试卷放在讲台上，“你写的作文《温暖》得了年级第一，字里行间都是真诚。”

苏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想起上周语文课，老师布置了“温暖”的作文题，他写了石老师给他塞三明治的早上，写了三班同学帮他捡练习册的下午，写了刘若琳教他画黑板报的傍晚……那些温暖的片段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播放，他写着写着，眼泪就掉在了纸上。

“那……那我试试？”他仰起脸，眼神里带着期待。

“好。”石妙娜笑了笑，“下周三下午没课，校刊主编来采访，你准备好。”

采访那天，苏棠穿着洗得发白的蓝白校服，坐在图书馆的落地窗前。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发梢染成了金色。校刊主编是个戴眼镜的学姐，举着录音笔问：“苏棠同学，你觉得自己在班级里扮演着什么角色？”

“我……”苏棠低头绞着衣角，“我觉得我是大家的‘小太阳’。”

“小太阳？”

“嗯。”苏棠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星星，“因为奶奶说，太阳要一直发光发热，才能温暖大家。所以我想做大家的太阳，让大家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那你有没有遇到过不开心的事？”

苏棠想了想，摇了摇头：“其实……大家对我都很好，就算遇到不开心的事，只要看到大家的笑容，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采访结束后，主编收拾东西时，苏棠突然说：“学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你……你觉得我像女孩子吗？”苏棠的声音越来越小，耳尖泛起粉红，“我们班同学总说我头发长，像女生……”

主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怎么会？苏棠同学的眼睛很清澈，笑容很温暖，像小太阳一样，和性别没关系。而且……”她指了指苏棠校服第二颗松开的纽扣，“这样有点不乖哦，下次要记得系好。”

苏棠低头看了看，脸更红了：“嗯……我会注意的。”

十二月的冬天来得很快，操场上落满了枯黄的银杏叶。初三（3）班的后勤组裹着厚厚的围巾，在寒风中布置元旦晚会的场地。苏棠举着气球站在梯子上，发梢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却还在笑着喊：“大头！把拉花递给我！”

“来啦！”赵大头举着拉花跑过来，不小心撞翻了旁边的纸箱，“哗啦”一声，装饰用的星星灯撒了一地。

“大头你能不能小心点！”王浩扶着梯子喊，“苏棠你快下来，别摔着！”

苏棠从梯子上跳下来，蹲在地上捡星星灯，白皙的手指被冻得通红：“没关系，我慢慢捡。”

石妙娜抱着保温桶走过来，里面装着热乎的红糖姜茶：“都过来喝口姜茶，别冻着。”

“谢谢石老师！”苏棠接过杯子，捧在手心里，暖意从指尖蔓延到全身，“石老师您也喝，我给您留了一杯。”

“老师不渴。”石妙娜看着他冻红的鼻尖，伸手帮他理了理围巾，“明天晚会，你表演什么？”

“我……我弹钢琴。”苏棠的眼睛亮起来，“奶奶给我织了条红色的围巾，我戴着表演好不好？”

“好。”石妙娜笑着点头，“老师很期待。”

元旦晚会那天，初三（3）班的教室被装饰成了童话世界。彩色气球挂满天花板，星星灯绕成心形，黑板上画着“新年快乐”四个大字，旁边还画了只系着蝴蝶结的小熊——是苏棠的作品。

苏棠穿着红色的毛衣，戴着奶奶织的红色围巾，坐在钢琴前。他的手指落在琴键上时，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小幸运》的旋律再次响起，比上次彩排时更加流畅，更加温暖。

“原来苏棠钢琴弹得这么好！”一班的刘若琳坐在观众席里，眼睛亮晶晶的。

“他还会唱《小幸运》呢！”王浩举着手机录像，“等下唱完歌，我们让他唱《后来》！”

“别闹！”周明推了推眼镜，“苏棠说他唱歌容易跑调。”

“才没有！”苏棠的声音从钢琴后传来，“我会唱的，只是……只是有点害羞。”

“苏棠同学！”石妙娜突然站起来，“给大家唱首《后来》吧，我们大家都很喜欢。”

教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苏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站起身，走到教室中间，红色的围巾在灯光下晃啊晃，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让人心疼的温柔，“栀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

台下的少年们静静地听着，连呼吸都放轻了。赵大头偷偷抹了抹眼角，王浩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周明的眼镜片上蒙上了一层雾气。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歌声结束，教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苏棠站在中间，脸颊泛着红晕，像熟透的苹果。石妙娜走上前，递给他一杯温水：“唱得很好听。”

“谢谢石老师。”苏棠接过杯子，指尖碰到她温暖的手背，“其实……我一开始很害怕，怕大家不喜欢我唱的歌。”

“怎么会？”石妙娜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小棠的声音，像天使一样。”

寒假前的最后一天，初三（3）班的教室里弥漫着离别的气息。同学们互相写着同学录，王浩把苏棠的本子翻得哗啦响：“苏棠你要去哪个高中？”

“我……”苏棠低头写同学录，耳尖泛起薄红，“我想考市重点，奶奶说那里离家近。”

“那我们考同一所高中好不好？”王浩凑过来，“我也要考市重点，到时候我们继续做同学！”

“好呀。”苏棠抬头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赵大头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个盒子，塞给苏棠：“这是我们全班给你准备的礼物！”

苏棠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相册，封皮上贴着“三班的团宠苏棠”几个字。翻开相册，全是他的照片——帮同学捡练习册的、给一年级小朋友系鞋带的、弹钢琴的、吃桂花糕的……每张照片旁边都写着一句祝福的话：

“苏棠，你是我见过最温暖的人！”——王浩

“苏棠，以后也要常来三班玩哦！”——赵大头

“苏棠，你的数学笔记借我抄抄！”——周明

“苏棠，记得常回家，奶奶做了芝麻糖等你。”——石妙娜

苏棠的眼泪“啪嗒”掉在相册上，晕开了墨迹。他抬起头，看见石妙娜站在门口，眼里闪着泪光；刘若琳抱着个保温桶，里面装着热乎的饺子；老贾举着个相机，记录下这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