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糖霜落进三班的风》（续）

初三（3）班的晚自习课，向来是“鸡飞狗跳”的代名词。王浩的铅笔盒“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滚出半块融化的水果糖；贾淳正踮着脚，偷偷往讲台上老师的保温杯里“补给”可乐——美其名曰“给老贾的茶水加点甜”；而“小喇叭”赵大头，则举着一本卷边的《灌篮高手》，唾沫横飞地给前排的“书呆子”孙浩讲“樱木花道灌篮必杀技”，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孙浩的眼镜片上。

“都消停点儿！”班长周明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努力维持着秩序，可他自己的眼皮也在打架，显然还没从下午体育课的“魔鬼训练”中缓过神来。他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七点四十，离放学还有二十分钟，可教室里这股子躁动劲儿，简直比下了课还热闹。

“我说，你们听说了吗？”赵大头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把头凑了过来，手里的话梅糖纸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我一班的小表妹说，他们班新转来的那个苏棠，今天带了一盒超——级好吃的牛轧糖来学校！”

“啥？牛轧糖？”王浩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里的铅笔差点咬断，“我奶奶前几天才给我买了一斤水果硬糖，那味儿，齁甜！”

“那是你没吃过正宗的！”赵大头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唾沫星子又飞了出来，“我表妹说了，苏棠那牛轧糖，是用新西兰进口的奶源做的，里面的花生都是现烤的，香得能馋哭隔壁班的小姑娘！”他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而且啊……苏棠那脸蛋，粉嘟嘟的，比校门口卖的棉花糖还招人待见，摸一下，肯定比刚晒过太阳的棉花被还软和！”

“大头！”周明忍无可忍，敲了敲桌子，“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那本《灌篮高手》扔进老石的茶杯里泡成‘篮球味’的纸糊糊？”

赵大头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捂住了嘴巴。可他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瞟向教室门口。这时，走廊里隐约传来一阵嬉笑声，还夹杂着一个清脆又软糯的“慢点儿呀——”，那声音像羽毛般轻柔，却一下子钻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来了！来了！”赵大头像打了鸡血一样，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撞翻了椅子也顾不上扶，“是苏棠！我听见他声音了！”

话音未落，初三（1）班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苏棠抱着一摞厚厚的练习册，略显吃力地站在门口。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的窗户，给他柔软的发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白皙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像一颗刚从枝头摘下、还沾着晶莹露珠的水蜜桃，饱满又诱人。他额前几缕不听话的刘海微微翘起，更添了几分软萌。

“苏棠同学！”赵大头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差点把自己绊倒，他一把抓住苏棠的袖子，眼睛里闪着星星，“我们……我们就是想问问你，那个……牛轧糖，还有没有剩下的？”

苏棠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怀里的练习册“哗啦”一声散落在地。他连忙蹲下去捡，柔软的发顶轻轻蹭过冰凉的地板，白皙的耳尖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没、没有了……我今天只带了一点点，已经分给……分给一班的同学了。”

“哎呀，真可惜！”王浩也凑了过来，他比赵大头稍微“斯文”些，但也难掩兴奋，他盯着苏棠的嘴唇，忍不住问：“苏棠，你今天擦的什么口红啊？怎么这么好看？粉粉的，还亮晶晶的。”

“才、才不是口红呢！”苏棠连忙捂住自己的小嘴，白皙的指尖显得更加小巧，“是我今天早上涂的润唇膏……是草莓味的，你们要是喜欢……”他声音越来越小，脸颊也更红了，但还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管状物，有些不好意思地递了过去，“我……我带了两支，你们……你们要不要试试？”

王强不知什么时候也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他看着苏棠被围在中间，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他想起上周值日时，自己不小心把墨水打翻在三班的图书角，是苏棠看到后，默默帮他一起擦干净了那些污渍，还笑着说“没关系，墨水渍洗洗就掉了，不难的”，语气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

“我……我来帮你捡吧。”王强蹲下身，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苏棠的手背。苏棠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能清晰地看到底下淡青色的血管，摸上去又软又暖，像刚晒过太阳的棉被，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甜的橙子香气。

苏棠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梨涡的笑容：“谢谢你呀，王强同学。”

王强的心跳“咚咚咚”地漏了一拍。他感觉自己的脸颊也跟着热了起来，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帮苏棠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练习册，却瞥见练习册的扉页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苏棠”两个字，旁边还画了一只歪歪扭扭却很可爱的小兔子。

“对了，苏棠，”赵大头在一旁不甘心，还在追问，“下周就是我们学校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了，我们三班报了接力赛，但是……但是王浩那家伙跑得太慢，老是拖后腿，拖得我们全班都要垫底了！你……你跑得快吗？要不……你加入我们班的接力队吧？”

“我？”苏棠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自己白皙纤细的小腿，“我……我跑步不是很擅长，还容易紧张，可能会掉棒的……”

“哎呀，没问题！”王浩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有我们在呢！保证给你加油打气，让你跑得比兔子还快！再说了，你长得这么可爱，就算跑倒数第一，那也是赛场上最亮眼的‘团宠’选手啊！”

“王浩！”周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盼着我们班好点？别净说些不切实际的！”

可是，苏棠却歪着头，认真地思考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的：“接力赛……听起来好像很有趣呢。要是我能参加的话，或许……我可以试试给大家做点后勤工作，比如准备矿泉水和毛巾？或者……给大家画一些加油的小海报？”

“好呀好呀！这个主意好！”赵大头立刻兴奋地举双手赞成，“苏棠，你就负责当我们的‘专属后勤部长’和‘啦啦队队长’吧！保证让你成为我们三班最受欢迎的‘团宠明星’！”

“那我……我可以帮大家画海报吗？”苏棠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缀满了无数细碎的星星，充满了期待。

“当然可以！没问题！”王浩抢着回答，“我老早就看咱们班那破旧的宣传板不顺眼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它焕然一新！”

“我……我也可以帮忙搬桌子！”王强突然开口说道，声音比平时大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苏棠看着他，脸颊微微泛红，却笑得眉眼弯弯，像雨后初霁的月牙：“那……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们。”

夕阳的余晖将走廊拉得很长很长，初三（3）班的几个“捣蛋鬼”簇拥着苏棠，慢慢往操场的方向走去。苏棠身上那股淡淡的橙子香气混杂着少年们身上青春活泼的气息，在微凉的秋风中轻轻飘荡。

一班的教室门口，刘若琳抱着一摞作业本从办公室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她早就知道，苏棠就像一颗甜蜜的糖果，悄无声息地落进了这个略显沉闷的初三，用他的软萌和善良，一点点融化了同学们心底的坚冰，带来了许多意想不到的温暖与欢笑。

“苏棠同学。”刘若琳轻轻喊了一声。

苏棠闻声回过头，看到是刘若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刘班长，我……”

“没事的。”刘若琳走过来，从他手中接过那摞沉甸甸的练习册，温和地说：“这些练习册我来帮你抱回教室吧。你和他们一起去玩吧，运动会的事情，好好准备，我们大家都很期待你加入后勤部呢。”

苏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有无数小星星在闪烁：“嗯！谢谢刘班长！”

看着苏棠欢快地跑向操场的背影，刘若琳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却更深了。她转身回到一班，教室里依旧堆满了高高的练习册，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淡淡的粉笔灰味儿。可不知为何，她觉得今天的空气似乎格外清新，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丝丝的橙子香气。

那天晚上，初三（3）班的班级日志上，多了一行歪歪扭扭却充满活力的记录：

“今日最大收获：成功邀请到初三（1）班新转来的超级可爱软萌的苏棠同学，担任我班秋季运动会后勤部部长兼专属啦啦队队长！苏棠同学答应为我们制作加油海报，并表示会为大家准备美味的后勤补给！全体同学一致表示：苏棠同学赛高！三班有救了！（王浩填写）”

而在初三（1）班的班级日志上，刘若琳则用娟秀的字迹添上了一行温柔的小字：

“今日班务温馨记事：我们班可爱的小团宠苏棠同学，今天又为我们班带来了许多欢乐。他的善良和热心，不仅温暖了我们一班，也让隔壁的三班感受到了来自一班的友好。希望这份纯真的友谊，能伴随我们所有人，度过这个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初三时光。”

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带来了远处操场上隐约的喧闹声，以及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清甜的橙子香气，轻轻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也悄悄浸润了每一个少年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