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后的宿舍只剩下赵鹏的呼噜声。
年浅之蜷缩在被子里，后背的刺痛像藤蔓一样缠上来，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上铺传来傅希阳翻身的动静，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年浅之蜷了蜷手指，摸到枕头底下那盒药膏——还剩小半管。
他犹豫了几秒，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摸到药膏。
药膏挤在指尖有点凉，他反手往背上抹，刚碰到淤青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指尖一抖，药膏全蹭在了睡衣上。
“笨死了……”
黑暗里突然响起傅希阳的声音，吓了年浅之一跳。
他慌忙把药膏往枕头底下塞，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按住了手腕。
“别动。”傅希阳的呼吸喷在他耳边，“哪伤了？”
年浅之的后背僵得像块木板，喉咙发紧：“没、没有……”
傅希阳却没松手，指尖顺着他的胳膊往上滑，停在睡衣领口时顿了顿：“陈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赵鹏翻了个身，呼噜声停了半秒又续上。
“他……”年浅之咬着下唇，声音轻得像叹息，“他就是看我不顺眼。”
傅希阳突然撑起身子，月光从窗帘缝漏进来，刚好照亮他紧绷的侧脸，“他打你了？”
年浅之猛地摇头，却被傅希阳一把抓住手腕按在床上。
少年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根本挣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傅希阳的手伸向自己的睡衣下摆。
“别碰！”年浅之的声音发颤，眼泪差点掉下来，“傅希阳你放开我！”
傅希阳的动作顿住了，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松了手。
“我不碰，”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妥协的意味，“你跟我说实话……”
年浅之把脸埋进枕头里，肩膀微微发抖，他不想说，可傅希阳的目光烫得他藏不住秘密。
“后背……”过了好久，他才闷闷地开口，“他给我堵消防通道里，打了我一巴掌，还推我撞栏杆上了……”
傅希阳的呼吸突然变重了，黑暗里能听到他攥紧拳头的咯吱声，“为什么？”
“因为……”年浅之的声音更小了，“有个女生给我递了纸条，写着‘我喜欢你’，陈禹以为我跟她……”
“姜宁？”傅希阳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她给你递的？”
年浅之愣住了：“你认识她？”
“嗯，”傅希阳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以前跟陈禹好过，后来分了，陈禹一直没死心。”他顿了顿，突然抓住年浅之的手腕，“明天我去找他。”
“别去！”年浅之慌忙抬头，“你去找他，只会更糟！陈禹那人就是个无赖，肯定会闹到老师那里，到时候……”
“到时候怎么了？”傅希阳打断他，“让你白白被欺负？”
年浅之看着他眼里的火气，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习惯了忍，习惯了把委屈往肚子里咽，却忘了原来有人会为他生气，会想替他出头。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傅希阳突然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们不是一伙的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从床头摸出手机，借着屏幕光找到那管药膏，“转过去，我帮你涂。”
年浅之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转过身，后背对着傅希阳。
睡衣被轻轻撩起来，露出那片青紫的淤青，在月光下看得格外清楚。
傅希阳的指尖沾了药膏，轻轻按在淤青上。
年浅之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落在自己后颈，带着点痒，却不讨厌。
“疼吗？”
“有点。”
傅希阳的动作更轻了，指尖在皮肤上慢慢打圈。
“明天起，跟我一起走，别单独行动。”
年浅之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药膏涂完，傅希阳又躺回自己的位置。
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安静，只有赵鹏的呼噜声还在宿舍里回荡。
“傅希阳，”年浅之突然开口，“谢谢你……”
傅希阳轻笑一声：“跟我客气什么？”
“不过要是真想谢我，明天早上请我吃包子吧，肉的。”
年浅之忍不住笑了，眼角的湿意终于散了些：“好啊，管够。”
窗外的月光渐渐淡了，天快亮了。
或许……
他再也不用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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