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梦

陈伶陈伶不是一个经常做梦的人。

他本来就不需要太多睡眠，早期紧张时刻需要他精神紧绷的日子基本都是浅眠，难得放松了也是闭上眼立刻深度睡眠。

那时的条件根本就不支持他拥有太多的梦，但现在回到了鬼嘲深渊，松懈无聊的日子倒是给了他许多充足的时间对着观众的脸沉入梦乡。

梦那东西可真是精彩纷呈，他会看到已经死去的陈宴与夭等他一起吃晚饭，记忆中的母亲推开病房的门惊喜地喊阿伶你醒了，会看到所有人都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也会看到简长生与黄鼠狼拜把子被孙不眠一脚蹬飞，姜小花拿着鬼嘲深渊里的毒蛇跳绳，黄昏社团结一心成为世界主宰……

但这几次有些不一样，在梦里，最开始只是一处全黑的空间，逐渐出现一些黑色的由雾组成的触手，

它们紧紧勒住了陈伶的脖子，覆盖了陈伶的眼睛，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撼动这些触手半步，它们就像是他身上的一部分，贴着他的每一寸肌肤滑动，越来越紧，仿佛要嵌进他的骨头里。

……

“……”陈伶摸了摸脖子，梦里的窒息感还未消退，深深喘了几口，缺失的心脏处嗵嗵两声闷响，标志着他还活着。

缓了缓略有些浑浊的大脑，陈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幕布外依旧是黑夜，但他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瞥了一眼又下降了的期待值，陈伶嘴里发出一声冷哼，想起来梦里的遭遇，他又深深地剜了观众一眼。

观众：“？”

谁又惹他了？

……

鬼嘲深渊里多了一张可供人类睡觉的豪华大床。

那是吴一在一个偶然的下午听到自家大王盯着地面发呆时喃喃地说了一句地板好硌后，从附近新来的绛天教里拼着自家大王吃人时的气浪保下来两张床垫，又拜托了蜘蛛家族研究了三四天内部结构才织出了效果一模一样的软垫。

毒蜘蛛对此表示：我们不是蚕谢谢！

还有，为了去毒，他们可是专门冒着生命危险整了点以前某个大王用过的东西来泡了三天三夜才呈上来的！去毒效果满满。

陈伶很喜欢，毕竟这是整个鬼嘲深渊除了那些会蹦的餐具以外唯一看起来像是人用的东西了。

……

还是一片黑暗，青年缩成一团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闭着眼。

不知发生了什么，姣好的脸庞上眉间突然蹙起，纤细的手指紧了紧又松开，急促的呼吸中还夹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闷哼。

梦还是那个梦，只是事情好像朝一种不是很能放出来的方向展开了。

触手不再只局限于他的皮肤表面，还有体内，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在他眼中放大，模糊，清楚，模糊。

他清楚听到了他的骂声，有些失真，身体上传来的阵阵酥麻比那天的窒息感更加真实，更猛烈。

还不如直接勒死我，陈伶想。

至少当他睁开眼时看到梦中视线内的那张脸时是这么认为的，嘲灾那张熟悉的脸上满是微妙的好奇和耐人寻味的调戏，祂伸出手，碰了碰陈伶还未褪去潮红的耳根：

“梦到什么了？和我分享一下？”

“看你这表情，不会是……”祂的手停在了还有些潮湿的眼尾，红色的眸子中满是戏谑，祂的尾音拖长，笑了出来。

“噩梦而已，跟你没关系，”陈伶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抓住了嘲灾作恶的手腕，脸色阴沉：“滚。”

“噗嗤，”嘲笑得很开心，“亲爱的，你觉得我不知道么？居然把我们滚在一起说成噩梦……我好伤心呢。”

“不是么？”陈伶斜睨他一眼，微笑着说：“跟你在一起就已经是我做过最可怕的梦了，所以现在你可以滚蛋了吗？”

嘲没回答，只是弯着眼睛将手探进搭在陈伶身上的被子里，看着陈伶突然弓起腰闷哼出声，愉悦地附在他耳边，带着蛊惑的意味：

“宝贝儿，这样会憋坏的……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