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本书标签: 历史  勾陈星  北阴酆都大帝     

章二十六 孔明破局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青竹书院的藏书阁像座沉在墨里的山。

烛火在青铜灯台里明明灭灭,映得梁上的“学海无涯”匾额忽明忽暗。案上摊开的三卷古籍泛着陈旧的黄,《上古三帝本纪》的封皮用金粉写就的书名已斑驳,边角被无数人翻过,卷成了波浪;《幽冥秘录》的纸页泛着幽蓝,像是浸过忘川河水,指尖划过能感觉到一丝凉意;最厚的《轮回因果经》夹着几片干枯的银杏叶,是前院长留下的,叶脉间还能看见淡淡的批注。

孔明(钟离君溪)坐在案后,青灰色道袍的袖口沾着烛泪,眼底布着细密的红血丝,却难掩眸中的精光。他指尖在“炎帝·赤炩”“白帝·残魂”“紫薇·因果”几处朱批上反复游走,羽扇轻叩案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与窗外落雪的“簌簌”声交织,像在与千年前的文字对话。

“先生,查到什么了?”风古抱着“流泉”琴站在案侧,青衫的褶皱里还沾着雪粒。自渁淼从冥界回来,说赤炩已知晓书院位置,整座书院就像被拉满的弓,连空气都透着紧绷——雪落在竹枝上的声音,都像是倒计时的滴答。琴身的八卦阵纹因感应到主人的焦灼,微微发烫,弦上凝着的霜气瞬间化作了水汽。

孔明抬头,将羽扇往《炎帝本纪》上一点:“我终于明白赤炩的执念了。”书页上“炎帝末裔赤炩”几个字用朱砂圈着,旁边批注着“性烈,嗜杀,以血玉盏聚三千年怨气”。他指尖划过一行小字,“炎帝一脉与白帝氏的仇,不是始于刘邦斩白蛇,而是更早——上古时期,白帝氏以灵丝织命盘,断了炎帝后裔的龙脉,赤炩的先祖,那位曾镇守南荒的炎帝神将,便是因此陨落于涿鹿之野。”

风古俯身细看,只见那段话旁有行极小的朱批,是前院长用狼毫写的:“赤炩承先祖血仇,寻白帝残魂百年,欲以残魂为引,重续炎帝龙脉,代价是……白帝氏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所以他说渁淼是他‘造的’,”风古蹙眉,指节在琴身上轻轻摩挲,“其实是想夺取她的白帝残魂,完成复仇?”

“不止。”孔明翻开《轮回因果经》,泛黄的纸页上印着一幅工笔插画:画面中央,红衣人(赤炩)正将一缕白光(白帝残魂)注入襁褓中的女婴体内,女婴的襁褓上绣着“司空”二字;旁边用小楷标注着“建安十三年,赤炩窃白帝残魂于永安宫,以秘法封入司空家女婴体内,养其魂,待其熟,以作续脉之引”。

“他确实用秘法将白帝残魂封进了渁淼体内,”孔明的声音沉了沉,“但并非‘造’,而是‘养’——就像农人养花,先将花种埋进土里,日日浇灌,等花长成,再连根拔起,入药,或是……焚尽。”

话音未落,藏书阁的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阵冷冽的雪气。紫薇(夜芊凝)抱着白兔“雪团”站在门口,身上裹着李渊给她做的小袄,领口的星纹在烛火下闪着光;她身后跟着渁淼和红小楹,渁淼的云丝裙沾了雪,发间的木簪(孔明送的那支)泛着绿光,红小楹手里紧紧攥着她的文学笔记,封面的兔子被雪打湿了一角。

变回孩童的紫薇虽失了记忆,却像有感应似的,总爱跟着渁淼,刚才在暖阁里听说大家都在藏书阁,便非要红小楹带她来,小手攥着渁淼的衣角,一步都不肯离。

“钟离先生,”渁淼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手里的银丝梭被攥得发烫,梭身的蛇纹因不安而亮起,像有无数条小蛇在上面蠕动,“赤炩在冥界说……我是他造的,还说紫薇姐姐护我是为了赎罪……这都是真的吗?”

孔明放下古籍,起身走到渁淼面前,羽扇轻轻拂过她发间的雪粒,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赤炩的话半真半假。”他先指了指她的银丝梭,“你确实是白帝残魂转世,也确实被他以秘法养在司空家,这是真。”

然后他摇了摇羽扇,目光落在她眼底:“但你绝非‘容器’——你的魂魄里,有一半是你自己的,是这十六年在青竹书院织帕、喂兔、与我们朝夕相处的‘渁淼’,这是假。”

他转向紫薇,蹲下身与她平视,烛火在他眼中跳动:“至于紫薇,她护你,不是赎罪,是还因果。”他从袖中取出一块龟甲,甲面刻着模糊的星图,北斗的位置有淡淡的金痕,“当年赤帝子刘邦斩白蛇(白帝子),紫薇大帝虽未直接参与,却因‘星轨不可乱’的天道铁律,默许了此事,欠下白帝氏一道因果。这一世她护你,不是愧疚,是天道让她补全这份亏欠,让因果轮回圆满。”

紫薇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雪粒,似懂非懂地歪着头。但她突然伸出小手,紧紧抓住渁淼的衣角,奶声奶气地说:“护……她。”声音虽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株迎着风雪的小竹。

渁淼的心猛地一颤。就算失去记忆,就算变回孩童,紫薇的本能还是护着她。那些在暖阁里一起织帕、看雪、听风古琴音的日子,那些紫薇挡在她身前对抗黄帝咒力的瞬间,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她握紧银丝梭,梭身的蛇纹像是被这股暖意安抚,渐渐平复下去,只留下淡淡的白痕。

“不管是因果还是亏欠,我都认。”渁淼抬起头,目光扫过孔明、风古、红小楹,最后落在紫薇脸上,“但我不会跟赤炩走,更不会让他伤害紫薇姐姐。”

红小楹从怀里掏出文学笔记,翻到新的一页,笔尖在纸上用力划过,发出“沙沙”的响。她写下四个歪歪扭扭的字:“我们一起打坏人!”字迹深得几乎要戳破纸页,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八卦阵,阵里圈着六个小人——分明是她、渁淼、紫薇、风古、孔明和酆都。她把笔记往渁淼手里一塞,下巴抬得高高的:“你看,这是我们的约定,少一个都不行!”

风古指尖在“流泉”琴弦上轻轻一挑,琴音清越如冰泉,漫过藏书阁的每个角落,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将每个人的气息都轻轻裹住:“先生,我们该如何应对?”

孔明羽扇指向窗外的八卦台,那里的青石板上刻着先天八卦,此刻正被雪覆盖,隐约能看见乾卦的纹路:“赤炩若来,定会以血玉盏引动刘邦残魂的煞气,冲击书院结界。我需在八卦台布‘周天星斗阵’——”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众人:“紫薇,借你的帝魂本源(哪怕是孩童状态,帝魂本源仍在)引北斗之力,你只需站在阵眼,想着‘护着大家’就好;风古,以琴音控阵眼,《流水》融八卦,你最擅长;渁淼,以白帝之力稳固阵脚,你的灵丝能锁煞气,是阵的筋骨;红小楹,你的符咒带星芒气,可做阵旗,守住东、南、西、北四门,不让煞气外泄。”

“那我呢?”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冥界特有的寒气。酆都踏着黑雾走进来,黑袍下摆的彼岸花因灵力涌动而微微发光,花瓣上凝着的雪粒触到黑雾,瞬间化作了水汽。他站在门口,目光落在紫薇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总不能看着你们忙活。”

孔明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你是紫薇的幽冥魄,与她帝魂同源,阴阳互补。若赤炩以幽冥力破阵,只有你能挡。”他从案上拿起一枚黑金双色的阵盘,盘心是太极图,黑鱼眼嵌着幽冥石,白鱼眼镶着星砂,“这是‘幽冥阵眼’,与八卦台的星斗阵相呼应,关键时刻,可引忘川河水淹阵,浇灭赤炩的幽冥煞气。”

酆都接过阵盘,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突然看向被风古抱着的紫薇,眉头微蹙:“若启动幽冥阵,阴气过盛,可能会伤到她。”

“不会。”孔明笃定道,羽扇轻敲他的手腕,“你们本是一体,幽冥力与帝魂力相触,只会像太极图的黑白双鱼,相生相济,不会互伤。”

紫薇似是听懂了“一体”二字,突然从风古怀里挣下来,小短腿噔噔噔跑到酆都面前,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黑袍里,闷闷地说:“阿酆,不伤人。”

酆都的身体一僵,黑袍上的彼岸花突然绽放出白色的花瓣。他迟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紫薇的背,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不伤人,只打坏人。”

藏书阁外,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穿过竹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无数个跳动的星子。渁淼望着怀里的文学笔记,指尖抚过“我们一起”四个字,突然觉得赤炩的威胁似乎没那么可怕了——就像这寒冬再冷,只要大家靠在一起,总能等到春暖花开。

孔明收起古籍,将三卷书仔细摞好,目光落在窗外的青竹上,竹枝虽被雪压弯,却透着韧劲:“三日后是月圆之夜,阴阳交汇,赤炩最可能那时动手。我们还有三天时间准备。”他转向渁淼,语气凝重了些,“这三天你需借‘流泉’的八卦力,稳固体内的白帝残魂,别让赤炩有机可乘。他若想以你的残魂续脉,定会先搅乱你的心神。”

渁淼点头,握紧了银丝梭。梭身的蛇纹与“流泉”琴身的八卦纹产生了微妙的共鸣,发出极轻的嗡鸣,像是在回应这场即将到来的决战。

而此时的冥界,血色祭坛上的血玉盏正泛着妖异的红。赤炩站在盏前,黑袍在血雾中猎猎作响,盏中血雾凝聚成青竹书院的虚影:八卦台前,孔明摇着羽扇,风古抱着琴,渁淼握着银丝梭,红小楹举着符咒,酆都抱着紫薇,六人紧紧靠在一起,像团烧不尽的火。

他看着虚影里的画面,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指尖在盏沿轻轻一划,血雾中的人影便扭曲起来:“聚得越齐,灭得越彻底。”他俯身,对着血玉盏低语,声音里带着焚尽一切的偏执,“等我收了白帝残魂,续上炎帝龙脉,看谁还能护着你们——紫薇的帝魂,酆都的幽冥魄,都得给我先祖陪葬。”

血玉盏中的血雾突然沸腾,化作一只燃烧的火鸟,振翅冲向虚影中的青竹书院,却在触到虚影的瞬间消散。赤炩的笑声在空旷的祭坛上回荡,像无数把淬毒的刀,刺向人间的方向。

大战的序幕,已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拉开。

上一章 章二十五 刘邦残魂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最新章节 下一章 章二十七 李世民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