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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七 李世民现身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月圆之夜的青竹书院,像被浸在冰与火的夹缝里。

银盘似的月亮悬在天幕中央,清辉本该洒满竹林,此刻却被一层猩红的光罩拦在半空。那是书院的结界,此刻正泛着不祥的红光,光膜上爬满蛛网状的裂痕,每一道裂痕里都渗着黑雾——赤炩的血玉盏煞气,正像涨潮的海水,一波波撞在结界上,发出“轰隆”的轰鸣,震得竹枝上的积雪簌簌坠落,砸在八卦台的青石板上,碎成齑粉。

“白蛇精,出来受死!”黑雾中,赤炩的身影渐渐凝实。他高举血玉盏,盏中血雾翻涌,刘邦的残魂虚影握着锈迹斑斑的青铜剑,剑身在煞气中泛着冷光,直指阵西方的渁淼。残魂的脸依旧模糊,却能看出嘴角的狞笑,仿佛要将千年前的斩蛇恨,都倾泻在这一世的白帝残魂身上。

“渁淼,守住阵脚!”孔明站在八卦台中央,青灰色道袍被阵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羽扇急挥,扇尖划过虚空,阵中乾、坤、震、巽八卦位的星纹瞬间亮起,与天上的北斗七星遥相呼应,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光网,将涌来的煞气硬生生挡在网外。星纹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映得他眼底的红血丝愈发清晰,“白帝力与星斗阵共鸣,你能锁住他的煞气!”

渁淼站在西方兑位,银丝梭在指尖翻飞如蝶。白帝之力在她体内奔涌,像春潮撞开冰闸,顺着灵丝注入脚下的星纹。梭身的蛇纹越来越亮,银白的纹路里渗着淡淡的金,与阵中的星纹产生了奇妙的共鸣,仿佛有无数条光蛇在她与星阵间游走。“我不是白蛇精,”她迎着煞气喊道,声音因用力而发颤,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是青竹书院的渁淼!”

银丝织成的银网骤然扩张,网眼的锁魂纹亮起,将扑面而来的煞气牢牢兜住。那些黑雾在网中挣扎、嘶吼,却被灵丝上的白帝力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渐渐化作青烟。

“坏蛋,不许进来!”东门传来红小楹的喊声。她举着三张叠在一起的符咒,小脸涨得通红,额角渗着细汗。符咒上的星芒气与阵旗融为一体,在东门织成一道火红色的光墙,将试图从侧门闯入的煞气挡在外面。符咒的边缘在煞气侵蚀下微微发黑,她却死死攥着不放,另一只手偷偷抹了把汗,“我爹说过,邪不压正!”

阵眼处,风古的“流泉”古琴发出金鸣。他指尖在弦上狂拨,《广陵散》的调子如金戈铁马,冲破夜空。琴音化作无数把无形的剑,带着八卦阵的刚劲之力,劈向刘邦的残魂虚影。每一道琴音落下,残魂的身影就淡一分,青铜剑上的锈迹剥落得更快,“这曲子,送你归西,再合适不过。”

北门的酆都,黑袍已被煞气撕开数道口子。幽冥锁如灵蛇般缠上血玉盏的煞气,链身的彼岸花疯狂绽放,血色花瓣层层叠叠,却在触到煞气的瞬间枯萎成灰,化作黑雾反哺结界。“赤炩,”他的声音冷得像忘川河的冰,“有我在,你伤不了她一根头发。”黑雾从他脚下漫出,与北门的星纹交织,形成一道黑白相间的屏障,死死抵住煞气的冲击。

唯有八卦台最中央,紫薇(夜芊凝)被李渊护在怀里。变回孩童的她不懂战况,却能感觉到阵中的帝魂之力在一点点流失。她看着渁淼被煞气逼得连连后退,银丝梭的光芒忽明忽暗;看着红小楹的符咒边缘发黑,小脸憋得通红;看着风古的琴音越来越急,指节泛白——她突然挣脱李渊的手,小短腿噔噔噔扑向阵眼,嘴里喊着模糊的“护……护……”

就在此时,赤炩眼中闪过狠厉。他猛地翻转血玉盏,盏中煞气骤然暴涨,一道水桶粗的血色光柱挣脱星斗阵的拦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扑向阵眼的紫薇:“先杀紫薇,再取白帝残魂!”

“姐姐!”酆都的黑雾瞬间挡在紫薇身前。血色光柱撞在黑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黑雾被光柱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酆都被震得连连后退,撞在八卦台的石柱上,黑袍后背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底下渗着黑血的伤口。

“紫薇姐姐!”渁淼想冲过去,却被数道煞气缠住银丝梭,灵丝被绷得笔直,几乎要断裂。

千钧一发之际,紫薇胸前的凤凰印突然炸开。一只巨大的朱雀虚影冲天而起,羽翼如赤霞,发出清越的啼鸣,迎着血色光柱撞去。但赤炩的力量实在太强,朱雀哀鸣一声,羽翼被光柱刺穿,化作漫天火星,簌簌落在八卦台上。

紫薇被气浪掀飞,小小的身体撞在八卦台的石柱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那鲜血溅在掉落在地的骨箭上,箭身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光,北斗星纹顺着血迹蔓延,瞬间布满整个箭身——

“秦王破阵乐,起!”

一声威严的喝令响彻天地,压过了煞气的嘶吼与琴音的激昂。李世民的浅魂竟借由这口帝魂之血完全觉醒,借紫薇的身体缓缓站起。他仍穿着孩童的粉色襦裙,裙摆沾着血污,眼神却变了——那是属于人皇的威严,深邃如星空,带着久经战阵的沉稳与锐利。骨箭在他手中化作一把金色的长剑,剑身上刻满了细密的战阵图,秦王府的玄甲军阵、玄武门的烽烟,仿佛都藏在那些纹路里。

“赤炩,”他握着长剑指向赤炩,声音里带着人皇独有的浩然正气,压得煞气都微微凝滞,“以下犯上,扰乱人间,该诛!”

话音落,长剑挥出。《秦王破阵乐》的音波如铜墙铁壁般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血煞气尽数溃散,化作无害的青烟;刘邦的残魂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青铜剑寸寸断裂,他想后退,却被音波牢牢锁在原地,最终在金光中彻底消散,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赤炩被音波震得后退数步,撞在自己布下的煞气屏障上,嘴角溢出鲜血。他抹了把血,眼中却闪过一丝兴奋,甚至带着狂热:“李世民!你果然还在!藏在紫薇的骨箭里,倒是会选地方!”他血玉盏一扬,笑声里带着毁灭的快意,“正好,今日一并了结了你们人皇、白帝、紫薇的旧账!”

血玉盏翻转,无数血雾从盏中涌出,在半空化作密密麻麻的魔兵。这些魔兵个个手持血刃,面目狰狞,嘶吼着冲向八卦阵。李世民长剑舞动,《秦王破阵乐》的音波愈发激昂,如同一道无形的城墙,将魔兵尽数挡在阵外。音波撞上魔兵,那些血雾凝聚的身体便瞬间溃散,化作齑粉。

他抽空看向被煞气缠住的渁淼,声音里带着一丝温和,却不失威严:“白帝子,别怕。当年没能护住你,今日,我护你。”

渁淼愣住了。看着那个借紫薇身体战斗的身影,看着他挥剑时的沉稳,听着他话语里的承诺,她突然明白——紫薇为何总能引动骨箭,为何李世民的浅魂会附在镇魂箭上,为何他们的命运总被无形的线缠在一起。人皇的守护、紫薇的因果、白帝的残魂,从千年前刘邦斩蛇那一刻起,就早已交织成网。

远处的云层里,李渊和一个身着银甲的男子静静伫立。银甲男子握着一杆长枪,枪缨在夜风中飘动,正是心月狐转世的李建成。他望着八卦台上的金光,喉结滚了滚:“父皇,那是……二哥的声音。”

李渊望着八卦台上那道小小的、却透着人皇威严的身影,眼眶微微发红。当年玄武门的血色记忆翻涌而上,那些争吵、算计、刀光剑影,此刻却在看到李世民护着渁淼的瞬间,突然释然。或许,这就是他们李家欠紫薇的,欠白帝的,终究要以这种方式偿还。他轻轻拍了拍李建成的肩,声音沙哑:“是他。他终究还是放不下。”

八卦阵内,李世民的浅魂力量越来越弱。借居的紫薇身体开始颤抖,粉色襦裙下的小手握剑越来越吃力,眼神中的人皇威严渐渐被孩童的茫然取代。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便踉跄着走到渁淼面前,将骨箭往她手中一塞。

“白帝之力,人皇之护,紫薇之念,”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字字清晰,“三者合一,可破血玉盏。”

说完,他的虚影在紫薇体内渐渐淡去。紫薇的身体晃了晃,重新倒在地上,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陷入昏迷。

但这一次,没人再慌。

渁淼握紧骨箭,指尖的白帝之力、箭身的人皇灵力,与阵中紫薇星力(虽弱却未绝)瞬间共鸣。三色光柱从箭尖爆发——白帝的银、人皇的金、紫薇的紫,交织成一道璀璨的光矛,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量,直刺赤炩手中的血玉盏!

“不——!”赤炩惊恐地嘶吼,想收回血玉盏,却被光柱牢牢锁定。

“砰!”

血玉盏应声而碎。

血色碎片飞溅,散落的瞬间化作无数血蝶,却在触到三色光柱时纷纷湮灭。赤炩被震得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书院的结界上,又重重摔落在地。

煞气失去血玉盏的支撑,如潮水般退去,露出被摧残得狼藉的竹林。八卦台的星纹渐渐暗淡,却依旧透着温和的光,将昏迷的紫薇、喘息的众人轻轻笼罩。

月光终于洒满青竹书院,落在每个人身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清辉。渁淼握着骨箭,看着昏迷的紫薇,突然笑了。

这场跨越千年的恩怨,或许还未了结。但至少今夜,他们守住了彼此,守住了这方小小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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