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是连教会也要忌惮三分的弗洛迪恩公爵。他理应最善权衡利弊。

自从他第一次梦见莉莉丝时，他就知道自己在觊觎什么。

他甚至梦见了她脖间的鸢尾吊坠。

可是，他没有停。

一刻也未曾犹豫地，他与她相拥，直至融为一体。

所以，莉莉丝入他的梦是迟早的事。所以他以权谋私。

有些话，只有莉莉丝亲身入梦，他才可以说给她听。

大概是，弗洛迪恩的闺房私语吧。

光天化日之下，阿尔弗雷德不敢说。他怕看见莉莉丝的眼睛。

他在恐惧。

只是……

荒唐的一场梦之后，他们之间好像什么也没留下。

莉莉丝依旧每天躲在书房的某个角落读着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书。只是这几日的咖啡都是委托女仆安娜送过去的。

他不愿与莉莉丝生疏。

但是他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莉莉丝的泪。

恍惚间，他面前闪过莉莉丝沾染血污的脸。

“阿尔弗雷德。”

“别走。”

很奇怪的记忆。

阿尔弗雷德抬手摇铃，唤来了安娜。

“抱歉，柯富林小姐，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他双手交叠，审视着面前这位行着屈膝礼的女士，“在我回到这里时，除了安洁利卡医生，还有没有别人接触过我？”

安娜怔了怔，低着头，没有回话。

“我答应您，只要您同意。求求您，求求您……”

在他起身时，他看见了莉莉丝低伏在地上的姿态。

她在求谁？

为什么？

“弗洛迪恩小姐，起死回生的事，我是做不到的。”对方冷冷地答道，“这样的事，您还是做梦去吧。您不是最擅长编织梦境了吗？”

“当然，代价是，成为灵石的容器。弗洛迪恩小姐，也就是说你的每次出剑都是为了教会，明白吗？”

德谟克利特。

混蛋。

他现在意识到他看到什么了，或许，那是莉莉丝的记忆。

到底是为什么？

——弗洛迪恩先生，鸢尾骑士会成为教会最好用的一把刀。

——她至死只会为教会卖命。

这些闪回的片段在他脑海里炸开。

他听到了一个词。

“梦。”

“阿尔弗雷德。”

莉莉丝不知何时来到他面前，用手贴着他的额头。

他靠在少女身上，盯着那双眼。

很沉寂。

很平静。

那双眼属于弗洛迪恩，偏偏不应该出现在十九岁的莉莉丝身上。

“你是莉莉丝。”

他说。

边拔出剑来，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提着裙摆，顺势单膝跪地。授封骑士的时候，主教取来圣剑，洒在圣水，用剑摐击她肩上的护甲，然后，金属争鸣，算是礼成。

“终究会变成弗洛迪恩吗？”

他收起剑，叹了口气。

“莉莉丝，对不起。”

“阿尔弗雷德，”她起身，向他靠去，“为何道歉？”

“莉莉丝，留在府上，当真是你的选择吗？”公爵问。

“是的，阿尔弗雷德，我想留下来。”

“那你又是为什么？”他转过身去，只一个单薄的背影留在光下。

“因为，”莉莉丝字斟句酌地回答着他，“世界太小了，容不得我出去。”

“阿尔弗雷德，我想成为弗洛迪恩。阿尔弗雷德，我希望你能认可我。”

他回首，一时不知说什么。

阿尔弗雷德知道，支撑她走到现在的，是源源不断的不甘与愤恨。

她想要获得认可。

她想要洗刷自己的卑贱。

那么，无翅之鸟，我且借你一阵风来。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