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罗斯在破晓时分惊醒。
腹中的卵正在唱歌。
不是幻觉。
某种高频的、类似水晶杯沿摩擦的震颤从他腹部深处传来,在寂静的卧室里激起微弱的回声。他僵硬地掀开丝被,看到腹顶的皮肤正随着声波泛起细密的涟漪。
“爱丽!”他嘶吼着扯开睡衣纽扣,珍珠母贝纽扣弹在墙上发出脆响。
房门无声开启。爱丽端着杏仁奶走进来,睡袍腰带系得松松垮垮,露出锁骨下方淡金色的魔纹。
和伊罗斯腹部的纹路如出一辙。
“早安。”她将温热的杯子放在他颤抖的指尖间,“它在模仿夜莺求偶的叫声。”
伊罗斯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腹中的震颤突然变得急促,像是回应爱丽的到来般,卵壳内黑影疯狂游动的轨迹在皮肤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拿出去。”他牙齿打颤的声音比卵的歌声更响,“现在就拿出去!”
爱丽忽然单膝跪上床垫。这个动作让伊罗斯本能地向后缩,却被她按住膝盖。她俯身将耳朵贴在他鼓胀的腹顶,金发如阳光流淌在他青白的皮肤上。
“嘘……”她对着他的腹部轻声细语,“你吓到父亲了。”
卵的歌声立刻停止。
——
正午的日光透过温室玻璃,在伊罗斯手背上烙下菱形的光斑。他僵硬地坐在藤编扶手椅里,腹部被爱丽系上了丝绸腰带。
墨绿色的缎带在腹顶下方打了个精巧的蝴蝶结,像是给即将送出的礼物包装。
“魔卵破壳前需要认亲。”爱丽修剪着玫瑰丛的枯枝,剪刀开合间有花瓣簌簌坠落,“您得告诉它您的名字。”
伊罗斯的指尖掐进藤椅扶手。腹中的重量比早晨又沉了几分,压迫膀胱的钝痛让他不得不并拢双腿:“……荒谬。”
“就像您当初让我喝下掺了排卵药的红茶?”爱丽剪下一支沾露的白玫瑰,刺尖在她拇指腹留下细小的血珠。她漫不经心地吮掉血滴,将玫瑰别在伊罗斯耳后:“试试看。”
伊罗斯突然抓住她手腕。他的腹部因这个动作而紧绷,卵在内部不安地翻搅。
“如果我照做,”他声音低得如同刮过地窖的风,“结束后你会杀了它吗?”
爱丽歪头看他,蓝眼睛在花影中呈现出玻璃珠般的质感:“您舍得吗?它现在流的可是您的血。”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伊罗斯腹中突然传来清晰的“咕咚”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咽下一大口液体。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
晚餐时分,管家惊恐地发现主人正在餐厅自言自语。
伊罗斯盯着自己隆起的腹部,银叉在盘子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伊罗斯·冯·克莱因。”他说完立刻灌下半杯红酒,喉结剧烈滚动。
腹部的卵纹泛起金光。
爱丽切着盘中的小羊排,刀尖精准地沿着肌理划开。
就像他们初遇那晚。
“再温柔些。”她将沾着粉色肉汁的餐刀指向他腹部,“您吓到它了。”
伊罗斯突然将餐刀插进桌布。他粗喘着扯开领巾,露出锁骨下方已经蔓延到心口的金色纹路:“这东西在吸食我的生命!”
“不。”爱丽用叉子戳起一块带血的羊肉,“它只是在长大。”
当夜半钟声响起时,伊罗斯腹中传来清晰的“咔嚓”声。他僵在月光里,看着自己腹顶的皮肤裂开一道发光的细缝。
里面有一双小手正贴着裂缝,向他掌心所在的位置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