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罗斯在凌晨三点醒来。
腹中的卵安静得可怕。
他缓慢地撑起身体,丝绸睡袍被腹部撑出夸张的弧度,垂坠的衣料下隐约能看到卵壳的轮廓。月光透过纱帘,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手指抚上腹顶时,他僵住了。
本该坚硬的外壳变得柔软,像是某种生物正在内部啃噬。
“爱丽……”他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随即被自己的软弱激怒。
浴室镜前,伊罗斯扯开睡袍。镜中人眼眶深陷,锁骨突出得像要刺破皮肤,唯有腹部诡异地饱满。当他颤抖着触碰腹底时,一阵细微的“咔擦”声从体内传来。
卵在孵化。
——
早餐室里,爱丽正在往司康饼上涂抹蓝莓酱。她抬头看见伊罗斯扶着门框站立,晨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突出的腹顶下方。
“您的气色比昨天好。”她递过一杯温牛奶。
伊罗斯没有接。他的手掌始终按在腹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它在动……和之前不一样。”
爱丽忽然站起身。她的指尖隔着衣料贴上他的腹侧,伊罗斯立刻绷紧了身体。
但这次没有疼痛,只有某种湿润的、有节奏的搏动从她掌心传来。
“因为今天是第七天。”她踮脚凑近他耳边,呼吸拂过他颈侧淡金色的纹路,“魔物的卵,会在第七天觉醒食欲。”
伊罗斯的瞳孔骤然收缩。
——
正午的阳光晒得玫瑰厅的地毯发烫。伊罗斯蜷缩在躺椅上,腹部的皮肤已经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他能清晰看到卵壳内盘旋的黑影。
那东西正在吸食他的血液,每一次吞咽都让腹顶泛起涟漪般的波动。
“很难受?”爱丽用银匙敲破焦糖布丁的脆壳,“您当年说这是‘甜蜜的负担’。”
伊罗斯突然暴起打翻茶几。瓷盘碎裂的声响中,他掐住爱丽的脖子将她按在落地窗上,腹部危险地抵在她腰间:“你这恶魔……”
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他狰狞的表情,她平静的微笑,以及他们之间那个随呼吸起伏的、不自然的弧度。
爱丽没有挣扎。她的手掌轻轻贴上他透明的腹壁,黑影立刻兴奋地撞向她的掌心。
“您感觉到了吗?”她因缺氧而泛红的脸庞露出天真笑意,“它在叫我母亲。”
伊罗斯的手突然失了力气。
——
深夜的浴室水汽氤氲。伊罗斯浸泡在玫瑰精油浴池里,看着自己腹部的皮肤逐渐恢复正常。但当他试图起身时,水面突然泛起不自然的波纹。
卵的重量没有丝毫减轻。
“幻觉……”他盯着水下扭曲的腹部轮廓,突然发狂般抓挠起来。指甲在皮肤上划出红痕,却怎么也抓不破那层看似脆弱的透明。
门轴转动的声音让他僵住。
爱丽抱着绒毯站在雾气中,发梢还沾着夜露:“管家说您摔碎了镜子。”
水面“哗啦”一响,伊罗斯猛地背过身去。他的肩膀在颤抖,声音闷在潮湿的空气里:“滚出去。”
绒毯落地的轻响。然后是衣料摩擦声,冰凉的指尖突然贴上他后颈——
“您哭了。”
浴池的水剧烈震荡。伊罗斯转身时带起的水花打湿了爱丽的睡裙,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他抓着她的手腕按在自己腹部,声音嘶哑得不成调:“把它拿出来……现在……立刻……”
爱丽的掌心下,黑影正欢快地游向热源。
“再等三天。”她抽回手,转身时睡裙下摆扫过他泡得发红的膝盖,“等它学会认您的味道。”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伊罗斯腹部落下一片破碎的蓝色。那里面的黑影正循着光斑,缓慢画出一个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