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摊前的晨雾还没散尽。刀刃反射的光斑在知佳额头晃动，像只不安分的萤火虫。
影山济往后退了半步，把女孩完全挡在身后。他的右手已经摸到枪柄，左手轻轻拍了拍知佳后背。"别怕。"他声音温和得像是在安慰被雨淋湿的小猫。
西瓜的清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摊主握刀的手指关节泛白："阿夸维特先生，您的咖啡店今天营业吗？"
"抱歉，今天歇业。"影山济说着往左挪了半步，让晨光正好照在他胸前的咖啡店徽章上，"不知您这里是否缺个帮工？"
"不。"摊主的刀尖往前递了递，"我是在问组织什么时候允许您收养实验品了。"
知佳的身体猛地僵住。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像是要把胸腔撞碎。
影山济的手指骤然收紧，又缓缓放松。风卷着纸巾掠过脚边，发出沙沙的响。他低头看了眼表：六点零七分。
"实验...品？"知佳的声音抖得厉害。
"你只是某个疯狂科学家的臆想产物。"影山济回答得很快，但眼角余光瞥见相框里的母亲照片。那笑容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连发梢沾着消毒水的细节都分毫不差。
摊主忽然大笑起来，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他另一只手摸出对讲机："目标确认。Subject A就在涩谷区立医院旧址附近。"
" Subject A..."知佳喃喃重复着，指甲掐进掌心。这个词让她想起深夜梦回时那些模糊的画面——冰冷的金属台，刺目的无影灯，还有针头扎进血管时的凉意。
影山济突然扣住她手腕："跑。"
枪声几乎和脚步声同时响起。西瓜应声裂开，鲜红的汁液溅了两人一身。影山济踢翻水果筐，滚落的橙子在地面蹦跳。知佳踩到果皮差点摔倒，被他一把拽住衣领。
"往报刊亭那边！"影山济拉着她拐进狭窄的巷道。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一个装满菠萝的塑料筐砸在地上，离他们脚边只有半米。
知佳喘着气抓住影山济衣角："阿济...你的手套..."
影山济边跑边回头笑了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的白手套已经染成暗红色，在晨光里格外刺目。
追逐持续了七分钟。影山济用苦艾酒瓶滚向敌人脚边制造滑倒效果，踢翻垃圾筒阻挡追兵，最后带着知佳钻进早市尽头的裁缝铺后巷。
"进去。"他推了知佳一把，自己转身面对追来的脚步声。风衣下摆勾住了生锈的自行车支架，他扯断布料时，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
知佳透过橱窗看见他举枪的姿势。那动作熟练得可怕，像是刻进骨头里的本能。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要融化的冰雕。
枪声第三次响起时，知佳捂住耳朵蹲下来。布料撕裂声、玻璃碎裂声、重物倒地声混作一团。直到影山济拉起她手腕，她才发现自己咬破了嘴唇。
两人穿过三个街区，最终停在废弃的涩谷区立医院门前。生锈的铁门吱呀作响，野猫从碎裂的窗玻璃窜出，惊起一群白鸽掠过门廊。
影山济单膝跪地，替知佳系好散开的鞋带。他的手指残留着枪油的气味，还带着细微的颤抖。女孩注意到他左腕的刺青——那是组织的编号，数字边缘有些模糊，像是被反复擦洗过。
"如果我是他们要的东西..."知佳眼含泪水。
"你是我要守护的人。"影山济打断她，手掌按在她后颈，拇指轻轻擦过母亲留下的胎记——那颗淡青色的痣，位置就在锁骨上方两指宽的地方。"雪女士没能完成的事，我会用余生弥补。"
医院走廊的霉味扑面而来。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探头缓缓转向他们，发出轻微的机械运转声。
"欢迎回家，Subject A。"合成女声带着电流杂音，语调过分标准，"我们为您准备了特别重逢——与您的母亲。"
知佳的呼吸停滞了。她抬头看向那串闪烁的红字：1998.3.21 涩谷区立医院。这串数字和影山济藏在咖啡店暗格里的纸条完全一致。
影山济的手枪保险栓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他的目光扫过走廊两侧的病房门，最后停在尽头那扇标有"实验室"的金属门上。
" Subject A..."知佳低声重复着，忽然想起便利店寻人启事上的日期。1998年3月21日，正是母亲抱着她在游乐园门口拍照的那天。
金属门突然自动开启，冷白的灯光亮起。消毒水的气味瞬间充满整个空间，让知佳想起那些破碎的梦境。她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镜面般的地砖上，那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此刻正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
影山济的手指在扳机护圈上来回摩挲。他记得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时，她也是这样站在手术室门前。消毒水的味道，镜面地板的反光，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全都一模一样。
"准备好了吗？"他问知佳，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沉睡的恶魔。
女孩点点头，却把草莓牛奶塞进他手里。那是早上在便利店买的，吸管还保持着半弯的状态。"喝一口吧。"她说，"草莓味的。"
影山济愣了一下。这个场景太熟悉了——地下室、消毒水、还有这杯牛奶。不同的是这次他握着枪，而不是输液管。
当第一声婴儿啼哭从实验室深处传来时，知佳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那声音清亮而绝望，像是要把二十年的时光都撕裂开来。
\[未完待续\]金属门后传来婴儿啼哭，一声比一声急促。知佳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边缘已经泛起血丝。她想起昨夜便利店冰柜的凉意，想起影山济总把草莓牛奶放在冷藏最里层的习惯。
影山济握枪的手背暴起青筋。消毒水的气味让他想起地下室手术台的金属扶手，想起母亲最后一次替他系领带时颤抖的手指。监控探头红光闪烁，像极了当年实验室警报器的颜色。
" Subject A..."知佳喃喃重复，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问过影山济是怎么找到她的——二十年前那个雨天，咖啡店老板怎么会出现在游乐园门口？
金属门内侧的电子锁开始运作，齿轮转动声在走廊里回荡。影山济猛地将知佳拉到身后，枪口对准逐渐开启的门缝。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疤痕，那是被实验室金属门框划伤的旧痕。
"欢迎回家。"合成女声又响起来，这次混着婴儿啼哭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天花板的通风口忽然喷出淡淡雾气，带着若有若无的麻醉剂味道。
影山济屏住呼吸，脚步轻移靠近门边。他记得这种布局——左侧是控制台，右侧该有应急电源箱。二十年前他就是在这里按下紧急按钮，看着培养舱的玻璃罩缓缓升起。
"阿济..."知佳抓住他风衣下摆，"你之前说雪女士..."
话音未落，门完全敞开。强光打在两人身上，照亮影山济骤然收缩的瞳孔。房间中央的玻璃罩里，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正蜷缩在角落发抖。
知佳的呼吸停滞了。那孩子抬起头的瞬间，她看见了自己七岁时的照片。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让她想起那些深夜惊醒时额角的冷汗，想起影山济总在凌晨擦拭枪支的背影。
" Subject A。"合成女声再次响起，"请接受最后测试。"
玻璃罩上方的显示屏亮起倒计时：00:15:00。通风口开始加大送风量，地面缝隙渗出暗红色液体。影山济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二十年前手术室里的监护仪节奏完全一致。
"跑。"他转头对知佳说，却看见她正盯着玻璃罩里的小女孩。那个孩子怀里抱着相框，正是水果摊上看到的母亲照片。
倒计时变成00:14:59。影山济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击中控制台的红色按钮。玻璃罩应声打开，小女孩尖叫着往后缩。
" Subject A，您必须..."合成女声突然卡顿，变成刺耳的电流杂音。影山济踢开冒烟的电源箱，伸手去抓小女孩手腕。
知佳站在原地没动。她注意到小女孩脚踝上的编号，和影山济手腕处的疤痕位置完全相同。消毒水味道越来越浓，盖不住铁锈味从地板缝隙涌上来。
" Subject A，代号0711的新猎物已经投放。"合成音在最后一秒恢复正常，"祝您游戏愉快。"
影山济的手枪保险栓发出咔哒声响。他望着玻璃罩里瑟瑟发抖的孩子，想起二十年前自己也是这样蜷缩在手术台下的阴影里。知佳的脚步声突然靠近，他转身想拦，却被塞进手里一杯草莓牛奶。
"喝一口吧。"她说，吸管弯成熟悉的弧度，"草莓味的。"
影山济愣住了。这个场景太熟悉了——地下室、消毒水、还有这杯牛奶。不同的是这次他握着枪，而不是输液管。
第一声婴儿啼哭从更深处的房间传来时，知佳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那声音清亮而绝望，像是要把二十年的时光都撕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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