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济站在船舱门口，手里的枪稳得像块冰。知佳缩在他身后，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他能感觉到女孩的呼吸贴着他腰侧，一下一下，轻得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船舱里黑漆漆的，只有从甲板缝隙漏进来的晨光，在地面画出一道道细长的亮线。琴酒留下的血迹在这些光线下格外刺眼，像一条蜿蜒的小河，通向黑暗深处。
"阿济..."知佳的声音带着点抖，"妈妈真的在里面吗？"
影山济没回答。他蹲下身，把小女孩往自己身后又藏了藏："听着，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明白吗？"
知佳摇摇头，手指攥得更紧："我害怕..."
"害怕也得听话。"他低声说，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如果看到陌生人，立刻跑。"
小女孩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但还是点了点头。影山济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指尖微微发凉。他站起身，把枪换到右手，左手慢慢推开了舱门。
门轴发出一声吱呀，像是某种动物的呜咽。腥气扑面而来，混着铁锈和腐烂的味道。影山济屏住呼吸，脚尖轻轻探入黑暗。
船舱比他想象的要深。脚步声被木板吸收，几乎听不到回响。前方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像是有人在压抑哭喊。那声音让他胃部抽搐——太熟悉了。每次母亲发病时，都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深处传来。影山济立刻背靠船壁，手指搭上扳机。月光透过头顶的小窗洒下来，在地上映出一个人影。
"你来了。"女人的声音响起，温柔、熟悉，却让他脊背发凉。
贝尔摩德。
影山济没有动。他知道对方肯定看到了自己的位置。果然，下一秒，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她穿着一袭黑色长裙，长发披肩，像是从哪个歌剧院走出来的角色。
"组织对你评价很高。"她笑着说，"说你是他们最锋利的手术刀。"
影山济握紧枪："我来是为了解药。"
"解药？"贝尔摩德歪头笑了笑，"你是指这个吗？"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放下它。"影山济往前迈了一步。
"急什么？"贝尔摩德轻轻晃动手中的瓶子，"我们还有好多话没说呢。比如...你母亲的事。"
影山济的手指收紧。
"你知道吗？"女人继续说，"她现在就在下面。但你要想清楚，用了这瓶解药，她可能会失去所有记忆。包括你，包括你们曾经的那些时光。"
影山济沉默了几秒："放她走。"
"哎呀，这就没意思了。"贝尔摩德叹了口气，"你以为这是在做交易？亲爱的，你在组织里待了这么多年，还不明白这个游戏的规则吗？"
影山济突然笑了。那笑容让贝尔摩德微微皱眉。
"你说得对。"他轻声说，"我确实不明白。但我最讨厌别人拿我当棋子。"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开枪。贝尔摩德身形一闪，子弹打在身后的墙上。与此同时，她手中的瓶子朝影山济飞来。
影山济一个翻滚躲开，瓶子砸在地上，液体溅得到处都是。他立刻屏住呼吸，后背撞在船壁上。
"你会后悔的。"贝尔摩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组织不会轻易放过你。"
影山济没有理会，迅速往回跑。他能听到上面传来脚步声，还有知佳的哭声。
"阿济！"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冲上甲板，看到几个黑衣人正朝这边跑来。知佳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没事了。"他一把抱起女孩，"我们得走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影山济知道他们没时间了。他抱着知佳跳下船，往码头尽头跑去。
"妈妈..."知佳还在哭。
"我们去找她。"影山济一边跑一边说，"但现在得先离开这里。"
他们刚跑到停车场，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波本的脸。
"上来。"他说。
影山济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知佳上了车。波本猛踩油门，车子飞驰而出。
"你怎么会在这儿？"影山济问。
"我在跟踪贝尔摩德。"波本说，"我知道她今天会来这儿。"
"所以呢？这就是你的计划？让我和她正面冲突？"
"不完全是。"波本看了他一眼，"我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是不是真的愿意为了救你母亲背叛组织。"
影山济冷笑："你觉得呢？"
波本没有回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影山济："这是雪莉最新研究的解药配方。她说只要加上这个芯片的数据，就能彻底破解脑控程序。"
影山济接过纸条，目光复杂。
"所以你来这里是..."他问。
"为了帮你。"波本说，"也为了我自己。"
影山济看着他，像是在判断什么。良久，他忽然笑了："你知道吗？波本，你有时候真的很让人讨厌。"
男人挑眉："哦？"
"因为你总是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波本耸肩："信不信由你。但记住，组织不会给你太多时间。他们已经在追踪你了。"
影山济沉默了。知佳在后座睡着了，小脸还带着泪痕。他低头看着她，眼神柔和了些。
"给我点时间。"他说。
波本点头："但我建议你快点。组织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说完，他把车停在一条小巷口。影山济抱着知佳下车，看着车尾灯消失在拐角。
"阿济..."知佳突然醒来，揉着眼睛看他，"我们要去哪里？"
影山济蹲下身，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我们去找妈妈。"
小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
"嗯。"他握住她的手，"但在此之前，我们得先解决一个问题。"
他站起身，看向远处隐约可见的身影。咸涩的海风拂过，带着铁锈味。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影山济的手指在裤缝蹭了蹭，擦掉掌心的冷汗。知佳在他怀里动了动，鼻尖发出小小的抽气声。他低头看了眼女孩的脸，睫毛上还挂着没干透的水珠。
巷口的风卷着垃圾刮过脚边。他抱起知佳往巷子深处走，脚步踩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转角处亮着一盏发黄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们要去哪里？"知佳把脸贴在他肩膀上。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他摸到口袋里的纸条，波本给的那张。上面的字迹潦草得像是急着写完就跑，"等天亮后再想办法。"
知佳突然伸手扯他衣服："阿济你看！"
他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路灯下的墙皮剥落了一大块，露出里面发黑的砖墙。砖缝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一角还在风里轻轻晃动。
照片上是一对母女。女人穿着白裙子，抱着个小女孩站在游乐园门口。影山济的喉咙突然收紧。那女人的脸他再熟悉不过——是母亲。
"妈妈..."知佳的声音抖了一下。
他伸手把照片抽出来。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2009年，知佳六岁生日。字迹是他父亲的。
"我们回家吧。"知佳小声说。
影山济蹲下来看她的眼睛。小女孩的瞳孔里映着昏黄的灯光，还有他自己的倒影。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
他们沿着巷子往前走。知佳一直抓着他衣领，像是怕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远处传来早班公交的轰鸣，混着早点摊支摊的响动。
影山济停在一处废弃的自行车棚前。角落里堆着几个破纸箱，勉强能挡住夜风。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知佳身上："在这里等我。"
"你要去哪？"女孩抓住他手腕。
"找点吃的。"他看了眼天色，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很快就回来。"
知佳咬着嘴唇点点头。影山济转身往巷口走，脚步刚迈出去，又听到女孩的声音："阿济..."
他回头。
"你记得吗？"知佳蜷缩在纸箱后面，"小时候你说要带我去北海道看樱花..."
影山济没说话。他看了眼表，五点四十七分。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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