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济站在灯塔顶层，晨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斜斜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他的手指还掐在芯片边缘，指节泛白。知佳紧紧贴在他怀里，小脸埋进他颈窝，呼吸温热却带着颤抖。
苦艾酒晃了晃酒杯，红酒沿着杯壁缓缓旋转，像是某种无声的挑衅。
"你母亲现在的状态，取决于你的选择。"她轻声说，声音里透着一种危险的诱惑，"你可以用这个芯片重置程序，但她可能会失去所有记忆。包括你，包括你们曾经的那些时光。"
影山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实验室里，女人躺在手术台上，苍白的脸像一张褪了色的老照片。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在梦中挣扎。
知佳忽然抬起头，小手抓住影山济的手腕："阿济...那个东西会伤害妈妈..."
影山济低头看着她，眼神柔和了些："不会的。"
"可是..."小女孩的声音哽咽，"我害怕..."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珍贵的东西。然后，他转向苦艾酒："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女人笑了，笑容里藏着几分玩味："因为你有两个选择。继续当组织的手术刀，或者和你的搭档一起消失。当然，还有一个..."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第三条路。"
影山济忽然也笑了。那笑容让苦艾酒微微皱眉。
"你知道吗？"他轻声说，"我最讨厌别人拿我当棋子。"
怀里的知佳轻轻抓住他的衣角，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远处传来第一声海鸥的啼叫，晨光穿透云层，照亮了影山济眼底燃烧的冷光。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
影山济屏住呼吸，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信息："琴酒还活着。"
没有署名，只有这一行字。
他盯着那条信息，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看来有人比我们想象的更顽强。"苦艾酒轻啜一口红酒，目光意味深长，"不过，现在不是担心搭档的时候。你面前有更重要的事。"
影山济把手机放回裤兜，目光落在芯片上。蝴蝶图案在晨光中格外清晰，像是某种无声的嘲讽。
他想起刚才在爆炸中看到的琴酒，浑身是血却执意把芯片扔给他——到底是谁在保护谁？
知佳突然抬头："阿济...我想睡觉。"
"好。"影山济轻声应道，把小女孩放在角落的一堆旧帆布上。小女孩抓住他的袖子不放，直到他答应坐在旁边才慢慢合上眼睛。
他靠在墙边，手里握着芯片。远处传来货轮的汽笛声，惊起一群海鸥。
潮湿的空气里飘来腐烂海藻的味道，混合着柴油和铁锈的气息。
他想起小时候的记忆，母亲总是温柔地笑着，会给他烤小饼干，会哼歌哄他入睡。那时的她，还没有成为组织的实验品。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这次，很轻，但确实存在。
影山济立刻警觉起来，把知佳往身后藏了藏，悄悄摸向靴子里的枪。
舱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影山济看清来人后，手指松开了扳机。
"波本。"他低声说。
男人站在门口，黑色风衣上沾着海水的痕迹。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可那双眼睛，却像淬了毒的刀刃。
"阿夸维特。"他开口，声音低沉，"我们需要谈谈。"
影山济沉默片刻："现在不是时候。"
"就是现在。"波本走进来，反手关上门，"关于雪莉的解药，还有...你母亲的事。"
影山济的眼神变了。
"你怎么知道..."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波本打断。
"我在组织里安插的眼线告诉我的。"男人走到他面前，"我知道你想救你母亲，也知道苦艾酒刚刚跟你说了什么。但你要明白，组织不会轻易放手。"
影山济冷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波本看着他，目光坚定："你不需要相信我。但你需要知道真相。"
影山济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芯片。
知佳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小脸皱成一团，似乎做着什么噩梦。
波本的目光扫过她，语气缓和了些："那个孩子...她也是组织实验品？"
"不是。"影山济的声音很轻，"她是无辜的。"
"无辜？"波本嗤笑一声，"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真正无辜的人。"
影山济终于站起来，直视着波本："那你呢？你又是什么立场？"
男人沉默了几秒："我想离开组织。但在此之前，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
"对。"波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这是雪莉最新研究的解药配方。她说只要加上这个芯片的数据，就能彻底破解脑控程序。"
影山济接过纸条，目光复杂。
"所以你来这里是..."
"为了帮你。"波本说，"也为了我自己。"
影山济看着他，像是在判断什么。良久，他忽然笑了："你知道吗？波本，你有时候真的很让人讨厌。"
男人挑眉："哦？"
"因为你总是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影山济收起纸条，"而且说得好像真的似的。"
波本耸肩："信不信由你。但记住，组织不会给你太多时间。他们已经在追踪你了。"
影山济的表情变得严肃："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到了贝尔摩德的人。"波本低声说，"他们在港口附近活动。如果你不想让你母亲和那个孩子陷入危险，最好尽快做决定。"
影山济沉默了。
窗外，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进灯塔。知佳在睡梦中轻轻呢喃，像是在喊"妈妈"。
影山济低头看着她，眼神柔和了些。
"给我点时间。"他说。
波本点头："但我建议你快点。组织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说完，他转身离开。
影山济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良久未动。
知佳忽然醒来，揉着眼睛看他："阿济...我们要去哪里？"
影山济蹲下身，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我们去找妈妈。"
小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吗？"
"嗯。"影山济握住她的手，"但在此之前，我们得先解决一个问题。"
他站起身，看向窗外。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映照着初升的太阳。
手机又震动起来。
这次的信息是："贝尔摩德的人已经到了渔港。小心。"
影山济收起手机，抱起知佳："我们得走了。"
小女孩点点头，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
走出灯塔时，海风拂过，带着咸涩的气息。影山济眯起眼睛，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身影。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影山济把知佳放进车后座，替她系上安全带时，小女孩的手指还勾着他衣角不放。他看了眼手机上最新的定位信息，发动引擎。仪表盘亮起的蓝光映在他眼底，像一簇不会熄灭的火苗。
咸腥的海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铁锈味。前座副驾上放着波本留下的纸条，边角被风吹得轻轻翻动。他伸手按住那张纸，指节在晨光里泛着冷白。
"阿济..."知佳小声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们真的能见到妈妈吗？"
他握紧方向盘："嗯。"
"妈妈会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让他手指顿了顿。后视镜里映出他的侧脸，线条绷得死紧。他没有回答，只是踩下油门，轮胎在砂石路上碾出刺耳的声响。
港口方向传来货轮汽笛，三短一长。影山济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组织内部紧急撤离的暗号。他扫了眼后视镜，确认没有车尾随，拐进一条废弃的货运通道。
海水的气味更重了。潮湿的空气中混着柴油和腐烂海藻的味道，刺激鼻腔。知佳忽然坐直身子，小手贴在车窗上。
"有船。"她说。
影山济已经看到了。一艘老旧的渔船停在防波堤尽头，船身斑驳，甲板上空无一人。他停下车，摸了摸靴子里的枪柄。金属的凉意让他稍微安心。
"待在车上。"
"不要！"小女孩抓住他的袖口，"我跟你去！"
他低头看着她涨红的小脸，最终点了下头。知佳立刻跳下车，踮脚牵住他的手。她的掌心汗津津的，却抓得极紧。
两人踏上甲板时，海浪正拍打着船身。远处传来脚步声，急促而杂乱。影山济立刻把知佳拉到身后，手指已经搭上扳机。
舱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身影踉跄着跌出来，重重摔在甲板上。鲜血从他额头蜿蜒而下，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橙红色。
是琴酒。
他胸口的绷带渗着血，左手还死死攥着半截断刀。看到影山济的瞬间，他的嘴角扯出一丝扭曲的笑。
"你总算来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他们...在等你..."
影山济没有动，目光落在他脚边的金属箱上。那是组织存放实验数据的标准密封箱，锁扣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你怎么活下来的？"
琴酒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甲板上："你管...怎么活下来的。重要的是..."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船舱深处，"他们在等你。全部。"
知佳忽然往前迈了一步。小女孩的目光穿过昏暗的舱门，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里面有哭声。"她小声说。
琴酒的笑容更深了："是啊。有哭声。"
影山济的手指收紧。他听到舱底传来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像是有人在压抑哭喊。那声音让他胃部抽搐——太熟悉了。每次母亲发病时，都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你母亲..."琴酒撑起身子，血渍在甲板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痕迹，"就在下面。但你要想清楚..."
他的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枪声。
子弹擦过船舷，在木质甲板上炸开一片木屑。影山济立刻把知佳扑倒，另一只手拔出靴中的匕首。第二枪紧接着射来，这次击中了船舱门，木屑纷飞中，他看到了门后闪过的人影。
贝尔摩德的人。
影山济翻身站起，把知佳塞进船舱角落。琴酒已经不见了，只留下甲板上一道血痕通向黑暗深处。
"阿济..."知佳的声音发抖，"我听到妈妈在哭。"
他蹲下来，捧住小女孩的脸："听着，现在我要你做件事。如果听到第三声枪响，你就从这边的逃生口跑出去，跑到码头尽头找警察。明白吗？"
小女孩摇头："不要离开我！"
"听话。"他轻声说，然后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很快就回来。"
他起身走向舱门，脚步声惊醒了舱底更深的呜咽。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带着颤抖，像是母亲呼唤他的童年。
而在最深处，还有另一个声音。
一个女人的笑声。
温柔、熟悉，却让他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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