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老周小指上的蓝牙耳机，那抹蓝光和U盘一模一样。巷子里的风卷着泡面渣子打转，老周的手停在裤兜里，像在等什么信号。
"上车。"他说得挺平静，但喉结动得厉害。货车后厢的铁链声更响了，还夹杂着规律的滴答声，跟我在副本里听过的生命监测仪一个调。
我想起昨天换能量瓶时的事。那天他特意叮嘱："这玩意儿别在副本里用，容易被系统检测到。"可刚才赵倩倩说红皇后在收集恐惧数据，而能量瓶正好能放大恐惧......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次用了之后都觉得记忆混乱。
"你怎么认识赵倩倩？"我往后退了半步，背包带子勒得肩膀发疼。老周手腕上的尾戒闪过一道光，和赵倩倩那个一模一样。
他咧嘴笑了，烧伤的半边脸扯出个诡异的表情："小姑娘给的货，我负责分销。"右手终于从裤兜掏出来，握着支注射器，针管里是熟悉的蓝色液体。
"所以你也是系统的人？"我慢慢摸向内袋里的镇魂铃。老周的眼神变了，像是看猎物的狼。
"系统？"他嗤笑一声，"我们效忠的是更高层。"说着往前迈了一步，"把你手里的U盘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声。老周猛地转身，我趁机钻进巷子深处。身后的注射器摔在地上，蓝色液体在水泥地上洇开，腾起一股白烟。
手机震动起来，系统提示音带着电流杂音："警告，发现叛逃者......"后面几个字被噪音吞没了。
我贴着墙根往死胡同里缩，听见老周在巷口骂娘。他的蓝牙耳机闪得更急了，像是在和谁联络。突然有个塑料瓶砸在我脚边，瓶身缠着符纸，和赵倩倩贴在门上的那种很像。
抬头一看，赵倩倩正蹲在二楼窗台上。她冲我招手，手腕上的旧疤在月光下发白。"这边！"她压低声音喊。
我犹豫了一下。刚才她说我是系统的一部分，可如果她真是开发者，怎么会不知道老周的真实身份？楼下传来脚步声，老周追过来了。
"抓住他！"他吼得声嘶力竭，"别让U盘离开A区！"
我咬咬牙，顺着墙边的排水管往上爬。赵倩倩伸手拉我，指尖冰凉。她的风衣沾满蓝色液体的痕迹，闻起来像消毒水混着铁锈。
"他们想用U盘追踪红皇后，"她把我拽进屋里，顺手关上窗户，"但里面藏着我的备份程序。"
我愣住了。屋里的光线很暗，能看见她眼下更深的青黑。"什么意思？"
"当年意识上传实验，"她靠在墙上喘气，"不光是你，我也被植入了系统。不过我是自愿的。"说着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有个微型接口，闪着和U盘同样的蓝光。
外头传来重物撞击声，老周他们在撬单元门。赵倩倩快步走到衣柜前，拉开暗格取出个金属盒。里面躺着个银色项圈，看起来像宠物用的那种。
"戴上这个，"她把项圈递给我，"它能屏蔽红皇后的信号。"
我盯着项圈发怔。想起之前总觉得能听到系统的声音，就像自己跟自己说话似的。"所以我和系统......"
"是一体的。"她替我说完，"这也是为什么你能回收所有道具。你的意识碎片会自动标记有价值的物品。"
楼下传来破门声，老周带着人冲进来了。赵倩倩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推进衣柜。她的手掌有薄茧，动作却格外轻："记住，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关上暗格。透过缝隙，看见她走向门口，手里攥着另一个蓝色U盘。那是......
"你们要的在这里，"她声音很稳，"但得跟我做笔交易。"
外头的老周冷笑："现在你还有资格谈条件？"
"我知道红皇后真正的目的，"赵倩倩说这话时，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旧疤，"它不是在收集恐惧数据，而是在寻找人类意识的......"
枪声打断了她的话。
我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衣柜里很闷，能听见铁链拖地的声音。有人走近了，我屏住呼吸，摸到背包里的镇魂铃。
"走了，"老周的声音透着兴奋，"没想到赵倩倩真把核心程序带出来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屋里恢复寂静。我等了几分钟，轻轻推开暗格。地上有几滴血，蜿蜒着通向窗户。
手机突然震动，系统弹出新消息："任务更新：找回核心程序"。我盯着屏幕冷笑，把U盘从内袋掏出来。这才是真正的备份，赵倩倩刚才故意留下的。
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赶紧把U盘塞回口袋。楼下传来引擎轰鸣，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骑手戴着黑色头盔，后座绑着个蓝色箱子。
我认出那辆摩托——上周刚从老周那儿收来的赃物，当时他还说这是"绝版车型"。现在想想，那些看似随意的交易，可能都是计划好的。
收拾东西时，发现赵倩倩留了张字条。字迹很潦草："去城西废弃工厂，我在配电室等你。别戴项圈，它会切断我们的连接。"
我把字条揉成团吞下去，这是安全屋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墙纸上的地图已经泛黄，地上还散落着几个能量瓶的空壳。要是早知道这些玩意儿这么值钱，我当初就不该为了省事把它们都扔了。
推开门时，走廊上还有淡淡的蓝光，是赵倩倩留下的痕迹。我不知道该相信谁。系统骗了我这么久，赵倩倩也不见得就安了什么好心。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要弄清楚真相，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楼梯间的应急灯坏了，黑暗里能闻见泡面调料包发酵的酸臭味。楼下打斗声突然拔高，有人闷哼着摔在台阶上，滚烫的血珠溅到我脚踝。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系统弹出新消息："任务更新：保护关键目标"。我盯着"关键目标"四个字，想起安全屋记账本上那些"赵倩倩好感度+1"的提示。原来每次完成任务都有人在暗处记录评分。
转角传来脚步声，我赶紧闪进消防通道。楼道里响起急促的喘息，赵倩倩的身影撞进来。她扯开风衣扣子，露出腰间缠着的绷带渗出血迹。
"他们用了追踪弹，"她喘着气把喷雾瓶塞给我，"等会儿会有辆蓝色厢式货车......"外头突然炸开玻璃碎裂声。她猛地把我推进安全出口指示牌后面，自己转身迎向楼梯口。蓝色液体在她手里划出弧线，碰到墙壁腾起的白烟里，我看见她手腕内侧有道新鲜的红痕。
"记住，"她的声音混在打斗声里，"别相信系统给你的任何提示！"
我攥着U盘往楼下跑，听见她哼了句生日歌。那是上周我随口说的生日日期，当时系统连这个都要记录。现在想想，那些看似随机的任务奖励，是不是早就藏着什么目的？
巷口果真驶来辆蓝色厢式货车，车门哗啦拉开，露出半张烧伤的脸。是老周，二手装备市场的老板。他朝我招手时，我看见他左手戴着和赵倩倩同款的银色尾戒。
"快上来！"他喊得急切。我却停在原地。昨天刚从他那儿换来的能量瓶，此刻在背包里散发出刺鼻的消毒水味。他说这玩意儿能提升三倍战斗力，可我用过之后总觉得记忆有些混乱。
货车后厢传来铁链晃动声，还有类似心跳监测仪的滴答声。老周见我不动，伸手去掏裤兜。他小指上戴着枚蓝牙耳机，耳麦位置闪着和U盘同样的蓝光。
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老周的咒骂。手机又震动起来，系统提示音这次带着电流杂音："检测到高危能量波动，建议立即转移。"
我冷笑一声："你少来这套。"攥紧U盘往城西方向去。赵倩倩说的废弃工厂就在那边，那里还有我上个月丢弃的几个能量瓶空壳。
路过电子厂时，我停下脚步。厂区大门锈迹斑斑，保安室的椅子倒在地上。三年前就是在这儿，我撞见组长偷偷倒卖报废零件。那时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靠捡垃圾发财。
手机又震动起来，系统弹出新消息："警告，发现叛逃者......"后面几个字被噪音吞没了。我干脆关掉手机，拐进一条小巷。
月光照在废弃工厂的烟囱上，像根巨大的针管。我摸到配电室的门把手，听见里头传来敲击声。不是工具敲打金属的声音，而是某种规律的节奏。
推开门的瞬间，赵倩倩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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