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钟声早已锈死，只有风穿过残破彩窗时发出呜咽。林晚晴背靠斑驳石墙，指尖按着太阳穴，金光正从指缝里渗出来，像要烧穿她的皮肉。
"林姐姐......"小雨抱着日记本缩在她脚边，声音发颤，"你头上在冒烟。"
"闭嘴。"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女孩眼眶瞬间红了，抱着本子往角落挪。林晚晴扯了扯嘴角，想说句软话，喉咙里却涌起一股血腥气。她猛地咬住舌尖，咸腥味在口腔炸开——神格又要失控了。
祭坛突然亮起幽蓝纹路。
"别碰......"她抓住小雨的手腕，却已经晚了。女孩指尖沾着的墨渍滴落在符文中央，整座教堂开始震颤。陈年灰尘簌簌落下，露出墙壁深处密密麻麻的眼睛浮雕。
小雨的呜咽卡在喉间。那些眼睛全在动，瞳孔转得咔咔作响。
林晚晴感觉胸口的金光暴涨，像是有人把烧红的铁条捅进她肋骨。她踉跄着撞翻烛台，火焰蹭地窜起来，照亮祭坛底部一行小字：以凡人之躯承神格者，必历九劫焚心。
"真他妈讽刺。"她靠着冰凉石柱慢慢滑坐，笑声里带着血沫，"上次被你们这群老东西玩死，这回还要再来一遍？"
小雨突然扑过来抱住她："你说过我妈妈没死！你说她还活着！"
金光骤然暴涨。
教堂穹顶的裂缝中漏下月光，正照在女孩泪痕斑驳的脸上。林晚晴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她看见了，二十年前那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也是这样抱着襁褓，跪在同样刻满眼睛的神殿前。
"求您收下我的女儿。"女人额头磕出血印，"我拿命换她做人资格。"
神座上的人摘下面具，露出和她一模一样的金色竖瞳："你可知代价？"
"知道。"女人解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伤疤，"剜我三魂七魄，永世不得轮回。"
记忆碎片扎进脑海时，林晚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小雨被掀翻在地，掌心擦破的血珠溅上祭坛，符文顿时泛起红光。
"不是这样的......"她揪着头发撞向石壁，鼻血混着脑浆往下淌，"我不是被求来的......我是被偷来的......"
女孩颤抖着凑近："林姐姐？"
"滚开！"金光炸开的瞬间，林晚晴看清了女孩耳后那颗朱砂痣——和记忆里襁褓中的婴儿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母亲病床上说的那句话：你捡到小雨那天，我刚做完第三次化疗。
狂暴的神力戛然而止。
"所以你是......"她伸手触碰女孩脸颊，指尖金光转为暖橘色，"我妹妹？"
小雨哇地哭出声来。泛黄日记本从她怀里滑落，内页夹层飘出一张照片。林晚晴瞳孔剧烈震颤——穿着病号服的母亲抱着婴儿站在教堂前，背后彩窗正是此刻映着月光的天使长羽。
"原来如此。"她轻轻抚摸照片边缘的焦痕，那是三年前顾家火灾留下的印记，"难怪他们要把你关在地下室。"
风卷着雨水灌进来，吹灭最后一根蜡烛。林晚晴忽然听见锁链声响，抬头便见无数银链从穹顶垂下，末端拴着半透明的人形光影。它们齐声尖叫，声波震碎了所有彩窗。
"这是第几劫？"她将小雨护在身下，看着最近的光影扭曲成自己母亲的脸，"第三？第五？"
光影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却是白薇薇的："你以为顾夜寒为什么娶你？不就是看中你身上这股蠢劲！"
更多声音此起彼伏：
"你妈用你的命换了她自己的命......"
"小雨只是个诱饵......"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人都不算了......"
林晚晴咬破嘴唇才压住反扑的神力。她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孩，发现对方正死死攥着自己衣角，指甲几乎掐进她腰侧。
"松手。"她轻声说。
"不要。"小雨把脸埋进她颈窝，"他们都想分开我们。"
金光顺着女孩手指爬上她手腕，林晚晴却感受到一丝清凉。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就像小时候发烧，母亲用浸过井水的毛巾敷她额头。
"听着。"她捧起女孩的脸，强迫对方直视自己金色的眼睛，"如果我现在死了，你会立刻变成普通人。没有超能力，没有追杀，不用再躲藏。"
小雨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狠："然后呢？你就去找顾夜寒，让他把你供起来当祖宗拜？"
神格发出尖锐啸叫，林晚晴差点咬断舌头。她终于明白问题所在——这具身体同时承载着两份契约，一份来自二十年前母亲的血契，另一份则是此刻小雨用骨血刻下的新约。
"你这傻孩子......"她伸手想捂住女孩的嘴，却被紧紧抱住腰腹。
"你不是神。"小雨把额头抵在她心口，"你是林姐姐。"
祭坛轰然炸裂。
林晚晴在强光中看见两道虚影缓缓融合。一道穿着染血婚纱，一道裹着破旧病号服，她们牵着手走向光芒尽头。当最后一片符文消失时，她终于能清晰感知到胸腔里两股力量的交织——神性如烈火灼烧，人性似春水漫堤。
教堂外传来刺耳刹车声。
"这次真是麻烦了。"她抹去嘴角血迹，把小雨拽到身后。破门被踹开的瞬间，十几个穿战术服的人涌进来，枪口全指着她眉心。
为首的秃顶男人举起扩音器："林晚晴，你体内神格已严重侵蚀神经系统，立即停止抵抗！"
她往前走了一步。金光顺着裙摆蔓延，在地面蚀出蛛网状裂痕。最前排的士兵突然惨叫跪地——他的夜视镜里映出了无数亡灵面孔。
"让顾夜寒来。"林晚晴抬手捏住飞来的麻醉弹，金属外壳在掌心熔成银亮液体，"或者..."
她屈指弹出一滴金液。秃顶男人瞳孔骤缩，千钧之际扑向旁边断墙。金液擦着他耳畔掠过，击中的石柱瞬间化作漫天晶砂。
"...你们都得死。"
教堂后门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林晚晴瞳孔微缩——那味道她永远不会忘，雪松混着檀香，是顾夜寒惯用的古龙水。
"都出去。"
众人哗啦散开。顾夜寒踩着满地碎玻璃走进来，黑色大衣下摆沾着新鲜血迹。他目光扫过小雨完好无损的脸，松了口气的样子被林晚晴尽收眼底。
"你受伤了。"她嗅到他袖口飘出的药膏味。
"不重要。"他解开大衣扣子，露出腰间缠绕的绷带，"你先收起神力，现在外面有三支狙击队在瞄准这个位置。"
林晚晴嗤笑一声："怕我把你的宝贝实验室炸了？"
"怕你把自己炸没了。"他往前走了一步，金光立刻攀上他皮鞋，"你知道为什么每次你失控我都能找到你吗？"
她瞳孔猛地收缩。记忆闪回婚礼当天，他亲手给她戴上墨玉项链时，指尖似乎划过一道诡异纹路。
"三年前我就在你脊椎第七节埋了定位晶石。"顾夜寒解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同样的疤痕，"和当年你妈的一模一样。"
小雨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林晚晴回头，看见女孩耳后朱砂痣正在渗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那是契约反噬的征兆——当主仆契约双方距离超过五百米，仆从会逐渐灰化消散。
"所以你把我妹妹当诱饵？"她声音冷得像淬火的刀，"就为了今天？"
"为了救你。"顾夜寒扯开大衣，露出内衬里密密麻麻的符咒，"这些能暂时压制神格暴走。"
林晚晴忽然笑了。金光顺着她的泪痕蜿蜒而下，在下巴凝成光珠坠落。当光珠接触地面的刹那，整座教堂开始下沉。百年地基如同融化的巧克力，在众人惊叫声中塌陷成漆黑深渊。
"你疯了！"顾夜寒抓住她手腕，却发现墨玉手链正在自己皮肤里生根。
"你现在才看出来？"她反手扣住他脉门，金光顺着血管往上爬，"顾夜寒，我最后问你一次——我妈的病房，到底在哪？"
他瞳孔剧烈震颤。小雨突然扑过来咬住他手臂，尖叫声中，他听见自己二十年前在实验室说的话："只要把神格移植到活体宿主......"
记忆洪流冲垮了所有伪装。林晚晴看着他苍白的脸，终于确认了最坏的猜想。
"原来如此。"她松开手时，顾夜寒整条右臂已经变成水晶状，"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对吧？三年前的车祸......"
教堂残骸仍在持续下陷。林晚晴抱起昏睡的小雨，最后一次看向跪在地上捂着手臂的男人。远处传来警笛声，月光照亮他额角细密的汗珠。
"等你的家产准备好。"她跃入深渊前轻声说，"这次要加利息。"
\[未完待续\]林晚晴跃入深渊时，风卷着雨水灌进她领口。小雨在她臂弯里动了动，耳后朱砂痣渗出的血染红了她袖口。五十米外传来顾夜寒急促的脚步声，他右臂的水晶化已经蔓延到肘关节。
"你撑不了十分钟！"他对着深坑喊，声音被暴雨撕碎，"神格会 内容包含敏感词，请修改后再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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