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
林晚晴站在墓园入口，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她脚边。手机屏幕在昏暗中泛着冷光，白薇薇的短信还停留在那句：“你想知道真相吗？来城东墓园。”
她没回，也没带伞。
钥匙贴在胸口，冰得她发疼。
墓园里黑漆漆的，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风雨中摇晃。她踩着泥泞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深处。三年前，她也在这条路上跑过。那天她刚考上大学，父亲醉醺醺地砸了家里的电视，说她这辈子都别想走出这个家门。
现在她回来了。
不是以那个被打断肋骨还要偷偷打工还债的女儿身份，而是——
“你终于来了。”
白薇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晚晴没有回头。她站在一块墓碑前，看着上面的照片。照片里是个女人，笑容很温柔，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
那是她的母亲。
不，准确来说，是她以为的母亲。
“你爸答应我当顾太太。”白薇薇的声音带着冷笑，“他说只要我帮你演完这场戏，他就让我进顾家大门。”
林晚晴的手指轻轻抚过墓碑上的水珠，缓缓开口：“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吧？”
白薇薇一愣。
“顾夜寒不会闻错。”林晚晴转过身，金瞳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他虽然被植入了芯片，但感官比普通人敏锐得多。如果你真怀孕了，他早就该察觉到激素变化。”
白薇薇咬住嘴唇，脸色微微发白。
“倒是你。”林晚晴语气平静，“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吃了堕胎药？不然也不会吐出那种味道。”
白薇薇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墓碑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爸答应我的不只是顾太太的身份。”她声音有些发抖，“还有……还有你母亲留下的东西。”
“什么东西？”
“钥匙的另一半。”
林晚晴瞳孔一缩。
她低头看向胸前的钥匙，金属在雨中泛着幽光。
“你以为你手里的钥匙是完整的？”白薇薇冷笑，“不，它只是一半。真正的钥匙，是你妈临死前交给我的。”
“为什么？”林晚晴声音很轻。
“因为你妈知道，你不是她的亲生女儿。”白薇薇盯着她，“她是养母，我是亲生的。可你爸偏偏最宠你这个外人！”
雨下得更大了。
林晚晴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你出生的时候，就该死了。”白薇薇眼神扭曲，“可我爸妈不肯。他们把我送走，把你留在家里。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经常偷偷溜回来，躲在窗下看你和他们吃饭，看他们给你买新衣服，给我写信却从来不接我回家……”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颤抖。
“后来我长大了，终于找到机会回来。你爸对我很好，比对我亲生父母还好。我以为……我以为这次能留下来。可你一出现，他又开始忽略我。连顾夜寒，他也更在意你……”
她忽然笑了，笑得像个疯子。
“所以我要毁了你。我要让你知道，你所谓的幸福，不过是我施舍给你的残羹剩饭。”
林晚晴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直到她说完，才淡淡开口：“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白薇薇一怔。
“你想用‘钥匙的秘密’引我来这里，是想交换筹码。”林晚晴走近一步，“可你忘了，我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任你欺负的林晚晴。”
她抬起手，掌心泛起金光。
白薇薇下意识往后退，却被墓碑挡住去路。
“你不能杀我！”她尖叫，“我知道顾家的秘密！我知道你爸和林建国的交易！”
林晚晴停下脚步。
“说。”
白薇薇喘着气，眼神闪烁：“你爸……他根本不是为了钱才逼你嫁给顾夜寒。他是……他是想借你神格的力量，控制整个顾家。”
“顾老爷子早就知道你是神祇血脉。当年他派人调查你母亲，发现她根本不是你亲生母亲。而你……是某个古老家族最后的继承者。”
林晚晴手指微微收紧。
“你爸想利用你，可他又怕你觉醒。所以他找了顾老爷子合作，让你嫁进顾家，用婚姻契约压制你的力量。”
“可顾老爷子也不傻。他知道你价值连城，但也知道你一旦觉醒，谁也控制不了。所以他偷偷在顾夜寒体内植入芯片，让他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他们都在等，等一个时机。等你彻底觉醒，等你成为他们想要的工具。”
林晚晴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然后呢？”
“然后……”白薇薇声音有些发颤，“你爸答应我，只要你一觉醒，他就让我继承顾家。让我成为真正的大小姐。”
她忽然露出一丝苦笑，“可我现在才明白，他永远不会承认我。他只会利用我，就像利用你一样。”
雨声中，她的眼泪混着雨水滑落。
林晚晴看着她，眼神复杂。
“你恨我吗？”白薇薇忽然问。
“你偷走了我原本的人生，你抢走了我爸的爱，你甚至不知道我存在了多久……你恨我吗？”
林晚晴没有回答。
她只是转身，走向墓碑前的长椅，坐下。
“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她低声说，“我不记得我亲生父母是谁，我只知道我妈……是那个在我发烧时守了我三天三夜的女人。”
“她教我做人要善良，要努力，要对得起良心。”
“可现在……”她抬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我连她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都不知道了。”
白薇薇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你说的钥匙另一半……在哪？”
白薇薇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银色小片，递给林晚晴。
两片钥匙一模一样，只是纹路方向相反。
“合在一起，就能打开你妈留下的保险箱。”白薇薇说，“就在你老家地下室。”
林晚晴接过钥匙，指尖触碰到金属的瞬间，心脏猛地一跳。
钥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开始微微发烫。
“走吧。”她站起身，“我们去取。”
白薇薇愣住：“你不杀我？”
“你现在对我来说还有用。”林晚晴淡淡道，“而且……”她看了眼白薇薇苍白的脸，“你肚子里的孩子虽然是假的，但你确实吃了堕胎药。你要是死了，顾老爷子那边不好交代。”
白薇薇咬住嘴唇，眼泪无声落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墓园。
暴雨依旧未停。
……
她们来到林晚晴的老家。
这是一座老式别墅，已经荒废多年。林晚晴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屋内一片漆黑。
她摸出打火机，火苗照亮了客厅角落的保险柜。
“密码是什么？”她问。
“你妈说过，是你生日。”白薇薇低声回答。
林晚晴输入18位数字，保险柜“咔哒”一声开了。
里面只有一本泛黄的日记本。
她翻开第一页，是母亲熟悉的字迹：
“亲爱的晚晴，如果你看到这本日记，说明你已经觉醒了。妈妈一直不敢告诉你真相，因为太害怕你会恨我。”
“其实，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是我在医院捡到的弃婴。那天我刚做完流产手术，医生抱着你来到我面前，说有个女人临终前托付的。”
“她说你是‘神’的孩子，身上流着古老的血。她让我一定要保护你长大，直到你觉醒。”
“我答应了她。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哪怕后来有了薇薇，我也把她送走，只为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对不起，晚晴。妈妈骗了你这么多年。但我真的爱你，就像亲生女儿一样。”
泪水滴在纸上，晕开了字迹。
林晚晴合上日记，久久不语。
白薇薇站在她身后，也没有说话。
“原来如此……”她轻声说，“难怪我每次靠近顾夜寒，心里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原来是因为神格的本能排斥。”
“我体内埋着的东西，不只是控制神格的装置，更是某种封印。”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的雨幕。
“现在，是时候打破这一切了。”
\[未完待续\]林晚晴把日记本放回保险柜，金属合上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白薇薇靠在墙边，双手环抱自己，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现在你知道了。”她声音沙哑，“我不是坏人，你也不是坏人。我们都只是被大人骗了的可怜虫。”
林晚晴没有回答。她走到楼梯口，脚步停顿了一下。
“ upstairs 有间房，你可以住下。”她说，“至少等雨停。”
白薇薇没有动。
“你不赶我走？”
“赶你走也改变不了你是谁的事实。”林晚晴上楼的脚步声很轻，“而且……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样。床单已经泛黄，窗边的布娃娃还坐在那里，像在等人回来。
林晚晴坐在床上，手指摩挲着钥匙。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让她清醒得难受。
楼下传来脚步声，是白薇薇。
“你真的不恨我？”她在门外问。
“我现在恨不动。”林晚晴望着窗外，“我只觉得累。”
白薇薇推开门，站在门口。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她苦笑，“我妈临死前告诉我，她其实更疼你。说你是她真正的女儿。”
林晚晴闭上眼。
“那她为什么把我送走？”
“因为她怕。”白薇薇走近几步，“她说你不是普通人。说你出生那天，医院停电了整整十分钟。而你……一出生就会说话。”
林晚晴猛地睁开眼。
“你还记得你说的第一个词吗？”白薇薇盯着她，“是‘回家’。”
记忆像潮水涌来。模糊的画面闪过：白色的墙壁、冰冷的地板、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哭喊。
她摇了摇头，想把这些甩开。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她低声说，“但现在，我不想追究了。”
白薇薇却忽然笑了。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最喜欢躲在阁楼偷看你们吃饭。你们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可只要我一出现，气氛就变了。”
她靠在墙上，声音越来越轻。
“所以我故意惹你生气，故意抢你东西。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也会难过，也会痛。”
林晚晴看着她，第一次认真地看她。
“你现在难过吗？”
白薇薇愣住。
“你会痛吗？”
白薇薇没有回答。
雨还在下。
第二天清晨，林晚晴被一阵响动惊醒。
她走出房间，发现白薇薇正在厨房翻找什么。
“你在找堕胎药？”她直接问。
白薇薇手一抖，药瓶掉在地上。
“你……你怎么知道？”
“你昨天吐得很重。”林晚晴弯腰捡起药瓶，“这种药吃多了会伤身。”
“反正也不重要了。”白薇薇低头，“顾老爷子不会放过我的。我说得太多了。”
林晚晴看着她苍白的脸，忽然把药瓶扔进了垃圾桶。
“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吃这个。”
白薇薇抬头，眼里闪着泪光。
“为什么？你明明该恨我的。”
“我不恨你。”林晚晴转身走向客厅，“但我恨那些利用你的人。”
白薇薇站在原地，眼泪终于落下。
早餐时，两人沉默地吃着面包。
“你打算怎么办？”白薇薇忽然问。
林晚晴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
“我要去找顾夜寒。”
“他体内还有芯片。”
“我知道。”林晚晴握紧拳头，“所以我得亲手拔掉它。”
白薇薇咬住嘴唇。
“我跟你去。”
林晚晴看了她一眼。
“你确定？”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白薇薇声音坚定，“也是我唯一能还给你的。”
林晚晴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点了点头。
早餐后，她们开车前往顾家。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
直到车子驶入顾家大门，林晚晴才开口：
“准备好了吗？”
白薇薇深吸一口气。
“准备好了。”
她们走进大厅，佣人见是她们，立刻进去通报。
不多时，顾夜寒出来了。
他看着林晚晴，目光复杂。
“你来了。”
林晚晴上前一步。
“我要你体内的芯片。”
顾夜寒脸色微变。
“你知道了？”
“全都知道了。”她直视他的眼睛，“包括你每天向顾老爷子汇报我的一举一动。”
空气突然变得凝重。
顾夜寒没有否认。
“你想怎样？”
林晚晴伸出手。
“给我密码。”
“你要解开封印？”他声音低沉，“你知道后果吗？”
“比被人操控好。”
顾夜寒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密码是你生日。”
林晚晴瞳孔一缩。
“和保险柜一样？”
“因为那是你真正觉醒的日子。”
话音刚落，白薇薇突然捂住肚子蹲下。
“你怎么了？”林晚晴立刻扶住她。
“疼……”白薇薇脸色发白，“肚子好疼……”
顾夜寒立刻冲过来。
“她吃了堕胎药。”林晚晴冷冷地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顾夜寒脸色变了。
“快送医院！”他大喊。
白薇薇却抓住林晚晴的手。
“别走……”她声音虚弱，“我怕……”
林晚晴轻轻抱住她。
“我在。”
救护车来了，白薇薇被抬上车。
林晚晴正要上车，却被顾夜寒拉住。
“等等。”他低声说，“你真的要解开封印？”
林晚晴看着他。
“你觉得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松开手。
“小心顾老爷子。”
林晚晴点头，上了车。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
但空气中，仍有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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