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医院顶层ICU的玻璃幕墙外，暴雨正用尽全力抽打这座城市。林晚晴坐在母亲病床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条勒出红痕的墨玉手链。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混着窗外的雷鸣，像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嘀嗒——嘀嗒——"
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母亲原本平稳的心率曲线瞬间变成锯齿状的山峰。林晚晴猛地起身，按下呼叫铃的指节泛白："医生！快叫医生！"
急诊医生带着护士冲进来时，林晚晴被拦在了治疗室外。厚重的蓝色帘子隔绝了视线，却挡不住里面传来的抢救指令和器械碰撞声。她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滑坐在地上，手链突然烫得像块烙铁。
"嘶——"林晚晴抬手想扯掉手链，却发现链扣不知何时变成了青黑色的蛇头形状，毒牙深深嵌进她的手腕皮肤。血珠顺着蛇眼纹路渗出，在白皙的皮肤上蜿蜒成细小的溪流，最终滴落在手机屏幕上。
屏幕突然自行亮起，弹出一条匿名彩信。
是段视频。
林晚晴颤抖着点开，白薇薇那张画着蛇形图腾的脸立刻占满整个屏幕。背景似乎是个潮湿的地下室，壁画上的蛇神图案在烛光里若隐若现。
"姐姐，看到手链上的血祭咒了吗？"白薇薇舔了舔涂成红色的嘴唇，镜头突然转向旁边的金属台。上面躺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东西让林晚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是只还在轻微抽搐的人手，无名指上戴着枚熟悉的铂金戒指。
"别找了，"白薇薇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给你妈换心的医生已经处理干净了。现在他的手在这里，你的心...还能跳多久呢？"
林晚晴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叫出声，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手链的温度越来越高，蛇头毒牙似乎在往她血脉里注射着什么。她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力量顺着血管爬向心脏，所过之处皮肤泛起诡异的青黑色纹路。
"24小时内到顾家老宅祭坛，"白薇薇突然凑近镜头，猩红的指甲在屏幕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记得穿上衣柜里那件白嫁衣。别想着带别人来，你妈病房里的炸弹可是和你心跳连在一起的——"
视频突然切换画面。林晚晴看见母亲病床床板下贴着排黑色炸药，导线沿着墙缝延伸到通风口，监控画面角落里还蹲着个穿黑衣的男人，正在调试引爆器。
"姐姐，好好考虑哦。"白薇薇的声音从背景音里传来，带着越来越远的笑声，"毕竟...还有个小生命等着看看这个世界呢。"
最后几个字像重锤砸在林晚晴胸口。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那里依然平坦，却在这时传来一阵微弱的悸动，像是小鱼在吐泡泡。
"不..."林晚晴捂住肚子跌坐在椅子上，手机从手中滑落。屏幕摔裂的瞬间，镜面反射出的影像让她全身血液几乎凝固——她的眼睛变成了纯金色的竖瞳，像极了顾家密室壁画上的蛇神。
走廊里传来护士站的交谈声，打断了她的恐慌。林晚晴深吸一口气，指尖拂过镜面，金色瞳孔缓缓褪去。她捡起手机揣进病号服口袋，转身走向医生办公室。
"林女士，"主治医师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脑部扫描图，"你母亲的情况很不乐观。虽然心脏功能暂时稳定，但脑电波一直很微弱..."
林晚晴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波纹，突然伸手按住医生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男人惊叫出声，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血管里流淌的血液颜色逐渐变浅。
"刚才给我母亲注射的是什么药？"林晚晴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眼底闪过一丝金芒。医生的瞳孔瞬间涣散，像提线木偶般开口："蛇蜕素...黑色粉末...溶解在生理盐水里...三个小时后破坏神经系统..."
意识控制。觉醒后的能力之一。林晚晴松开手，看着医生恢复正常却眼神茫然的脸，心里最后一点犹豫彻底消失。她转身走出办公室，走廊的感应灯随着脚步依次亮起，在地面投下修长而冰冷的影子。
回到病房时，母亲的呼吸已经变得极其微弱。林晚晴坐在床边，轻轻握住那只插满管子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她感到有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母亲体内，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渐渐平稳下来。
手腕上的墨玉手链突然闪了闪，蛇头毒牙缩回了几毫米。
林晚晴闭上眼，神念如潮水般扩散开来。医院每个角落的景象在脑海中清晰呈现：地下室里正在拆解的炸弹、停车场角落准备逃跑的黑衣人、药房冷藏柜里贴着"蛇蜕素"标签的试剂瓶...她甚至能看到白薇薇在顾家密室里跳舞的样子，那些诡异的蛇形图案在她脚下亮起红光。
等一下。
林晚晴猛地集中精神，画面定格在顾家密室的壁画上。不同于顾夜寒看到的上下两层，她的神念能穿透石壁，看到壁画背后藏着的真实图案——十三处不同的地点用金线连接，每处地点都画着个小小的祭坛，而中心位置赫然是中心医院顶楼的ICU病房！
血祭阵眼。
林晚晴睁开眼，金色瞳孔里布满血丝。手链再次发烫，这次她清晰地"看"到了白薇薇的记忆碎片：顾家老宅的密室、十三处祭坛的位置图、泡着器官的玻璃罐、还有...婴儿房里那个写着龙凤胎名字的木牌。
两个孩子。
她不是怀了一个，而是两个。白薇薇要的从来不是简单的献祭，而是要用双生子的心脏同时开启蛇神传承。林晚晴低头摸向小腹，那里又传来一阵清晰的胎动，比刚才更有力，像是在回应她的恐慌。
"别怕。"她对着肚子轻声说，指尖划过冰凉的皮肤，"妈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玻璃幕墙洒进来，在地面形成巨大的银色光斑。林晚晴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城市霓虹在积水路面上晕开的倒影，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夜晚。
顾夜寒把离婚协议扔在她面前，猩红着眼问她到底是谁。当时她只觉得委屈，现在想来，恐怕那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她血脉的异常。结婚三年，他总是在月圆之夜消失，书房里藏着画满蛇形图腾的古籍，还有那些深夜出现在婴儿房的诡异响动...
原来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她不是顾太太，只是个等待被献祭的容器。
林晚晴抬手抚上心口，那里传来熟悉的悸动。不同于普通的心跳声，这股力量更沉稳、更磅礴，带着跨越千年的威严和冷漠。她感到自己的指甲在变长变尖，皮肤下有鳞片若隐隐现。
神性正在苏醒。作为蛇神后裔，她本能地渴望献祭，渴望重获完整的神力。
"嗡——"
身后突然传来共鸣声。林晚晴转身，看见母亲病床周围浮现出淡淡的金色光晕，无数细小的光点从她身上飘出，融入光晕之中。监护仪上的脑电波开始剧烈跳动，形成规律的波浪形——那是清醒时才有的波形！
"妈妈？"林晚晴冲过去握住母亲的手，却在触碰到光晕的瞬间被弹开。她跌坐在地上，看着母亲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曾盛满温柔的眸子此刻一片金黄，瞳孔变成了竖立的细线。
"血月将至，双生归位..."母亲开口，声音却不属于她自己，低沉而古老，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献祭之日，亦是重生之时..."
林晚晴猛地后退，撞翻了旁边的输液架。她看着母亲在空中的手指画出复杂的符文，那些符文在空中凝固成金色的蝌蚪文，组成她从未见过却无比熟悉的句子："蛇神之力分阴阳，阳为顾家血脉，阴为林家传承。双生献祭，可塑新神..."
"你不是我妈妈！"林晚晴捂住耳朵尖叫，金色瞳孔在凡人与神明的形态间反复切换。手链突然爆开，墨玉碎片刺入皮肤，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手腕。
母亲闭上眼睛，光晕渐渐消失。监护仪恢复了规律的滴答声，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林晚晴颤抖着爬过去，发现母亲眉心多了个淡金色的蛇形印记，和她手腕上的伤口一模一样。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是条短信，来自未知号码："姐姐，找到嫁衣了吗？记得要按时来哦，不然你妈妈和两个小宝贝...可就都要变成碎肉了呢。"
林晚晴攥紧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走到窗边，看着顾家老宅的方向。雨又开始下了起来，这次带着诡异的血腥味。她能感觉到十三处血祭阵眼正在同时激活，每处都传来强烈的能量波动，像是在回应着某种古老的召唤。
"我会去的。"林晚晴轻声说，声音冷得像冰。她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眼底最后一点犹豫被金色吞噬，"但不是作为祭品。"
她转身走向更衣室，那里挂着件洁白的婚纱，是昨天刚送来的，说是顾夜寒为表达歉意准备的补偿。林晚晴抚摸着光滑的缎面，想起刚才白薇薇记忆里看到的场景——这件婚纱内衬缝着密密麻麻的符咒，穿上它，任何神力都无法施展。
白薇薇显然做足了准备。
林晚晴脱下病号服，换上婚纱。冰凉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内衬的符咒立刻开始发烫，像无数根细针在刺她的后背。她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穿着嫁衣的自己，突然瞳孔骤缩。
镜子里的人不是她。
那是个穿着古装红嫁衣的女人，长发披散，脸上盖着红盖头，露出的指尖泛着青黑色的鳞片。最让林晚晴恐惧的是那个女人的肚子——高高隆起，分明是即将临盆的模样。
红盖头被无形的风吹起，露出下面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双眼睛是纯金色的竖瞳，嘴角还带着诡异的笑意。
"终于等到你了，妹妹。"镜中人开口，声音却从林晚晴身后传来。她猛地转身，看见母亲不知何时站在了病房门口，穿着同样的红嫁衣，肚子也是高高隆起的样子。
"不——！"
林晚晴后退时撞翻了花瓶，瓷器碎裂的声音惊醒了她。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母亲还安静地躺在床上。穿衣镜里映出穿着白婚纱的自己，小腹平坦，眼神惊恐。
一切都是幻觉？
她颤抖着抬手摸向小腹，那里又传来胎动。这次她清晰地感觉到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不同的节奏，像是两个小拳头在互相打招呼。
林晚晴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她走到床边，在母亲眉心轻轻一吻，将自己的一丝神念注入那个金色印记。这样一来，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能第一时间感应到母亲的安危。
"等我回来。"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坚定。
走出病房时，走廊里空无一人。所有医护人员都消失了，只有应急灯幽幽地亮着绿光。林晚晴能感觉到暗处有人在监视她，十三处血祭阵眼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强烈。
电梯在一楼停下，门打开的瞬间，林晚晴闻到了熟悉的雪茄味。
顾夜寒站在外面，穿着黑色长款风衣，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从雨里过来。他看着她身上的白婚纱，喉咙滚动了一下，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别去。"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白薇薇在撒谎，祭坛根本不是..."
林晚晴没等他说完就走了过去。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同时触电般缩回手。顾夜寒看着自己手背上突然浮现的蛇鳞印记，瞳孔骤缩。
"祭品容器。"林晚晴的声音很冷，金色竖瞳在灯光下若隐若现，"这是你们顾家欠我的。"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顾夜寒震惊的目光。林晚晴靠在轿厢壁上，看着自己映在金属门上的影子。婚纱内衬的符咒还在发烫，但这次她能感觉到那些符咒正在被她体内的神力逐渐同化。
蛇神后裔，岂是区区凡人符咒能困住的？
白薇薇想要献祭双生子？真是个好主意。
林晚晴抬手抚上小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她能感觉到血脉里沉睡的力量正在苏醒，那些被顾家世代封印的记忆碎片开始拼凑——原来所谓的献祭，从来都是神明选择祭品，而非凡人挑选神祇。
电梯到达一楼，林晚晴径直走向医院大门。雨还在下，黑色的宾利停在台阶下，司机恭敬地为她撑伞开门。她知道这是白薇薇安排的车，但此刻她并不在乎。
坐进车里的瞬间，手机再次亮起。这次是张照片：顾夜寒跪在顾家密室的蛇神雕像前，背上插着七根青铜针，鲜血浸透了黑色衬衫。
白薇薇的短信跟着进来："姐姐快看，你的前夫哥好像不配合呢。要不要我帮你...处理掉这个没用的容器？"
林晚晴看着照片，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上顾夜寒痛苦的脸。金色瞳孔里情绪翻涌，神性的冷漠和人性的复杂在激烈交战。
"开车。"她最终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去顾家老宅。"
司机发动汽车，黑色宾利驶入雨幕。林晚晴靠在车窗上，看着城市的霓虹在金色瞳孔里扭曲变形。她能感觉到血脉在沸腾，腹中的双生子也开始躁动，似乎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觉醒仪式。
顾家世代供奉的蛇神...原来就是她自己。
林晚晴闭上眼，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白薇薇，顾夜寒，还有那些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你们准备好了吗？
这场献祭游戏，该由我来重新制定规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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