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张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普通但此刻却显得异常诡异的脸。他的嘴角咧开一个不自然的弧度,泛黄的牙齿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林女士,"张医生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你以为顾总真会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动用家族资源吗?"
林晚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母亲冰冷的手。母亲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回应她,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开始变得平缓,发出的警报声越来越急促,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林晚晴的心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晚晴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张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意思就是,"他不紧不慢地说,"这颗心脏不是用来救人的,而是作为开启祭坛的钥匙。"
林晚晴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刚想开口反驳,却突然感觉脚下传来一阵温热粘稠的触感。低头一看,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干净的地板上,不知何时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像血液一样缓缓流动,以病床为中心形成一个诡异的圆形图案。
"这......这是什么?"林晚晴声音颤抖,连连后退。
那些"血液"在地面上自动汇聚,形成一个个陌生而扭曲的符文,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铁锈味。符文发出微弱的红光,将整个病房映照得如同地狱。
"顾家世代供奉的神明需要容器,"张医生的声音变得狂热起来,眼神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你母亲的身体是最完美的祭品。她的生辰八字,她的血脉纯度,一切都刚刚好。"
"疯子!你简直是个疯子!"林晚晴怒吼着,转身想去拔掉母亲身上的管子。她不能让母亲成为这种荒谬仪式的牺牲品。
然而,就在她快要靠近病床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将她弹开。林晚晴狠狠撞在墙上,背部传来剧烈的疼痛,眼前阵阵发黑。
"不自量力!"张医生冷笑一声,"顾家准备了二十年,怎么可能被你一个黄毛丫头破坏?"
林晚晴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无力。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惊讶地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沁出了鲜血。鲜血滴落在地面上,竟然被那些诡异的符文吸收了。而手腕上的墨玉手链,则开始发烫,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不行,绝对不能放弃!母亲还在等着她!
林晚晴咬紧牙关,再次冲向病床。这一次,她做好了准备,将体内那股刚刚觉醒的力量汇聚在手心。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母亲的那一刻,一股更强大的力量袭来,将她狠狠掀翻在地。她的头部撞在床头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眼前瞬间一片血红。
意识模糊中,林晚晴隐约听到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那是心脏停搏的声音!
"妈!"林晚晴撕心裂肺地呐喊,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墨玉手链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那些之前渗出的血珠被金色光芒吞噬,手链变得像太阳一样灼热。一股强大的暖流从手链流向林晚晴的全身,驱散了疼痛和无力感。
林晚晴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中映照出的不再是她自己的倒影,而是一双金色的竖瞳,如同传说中的神明!她感到体内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仿佛连空间都在颤抖。
张医生惊恐地后退几步,脸上的狂热瞬间被恐惧取代。"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血脉觉醒应该在顾家祠堂...怎么会在这里..."
林晚晴缓缓站起身,金色的光芒从她体内散发出来,如同神祇降临。ICU病房里的医疗设备纷纷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随后接连炸裂,碎片四处飞溅。
"以顾家血脉召唤,却以无辜者为祭品,"林晚晴的声音变得空灵而威严,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你们这是在亵渎神明。"
她抬起手,指尖指向地面上的血色法阵。那些原本散发着红光的符文开始剧烈震动,颜色逐渐淡化,仿佛即将消失。
张医生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朝着林晚晴冲了过来。"就算你觉醒了又怎么样?仪式已经开始,无人能挡!"
然而,就在他快要靠近林晚晴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高高举起。张医生的脸涨得通红,双脚在空中徒劳地踢腾着。
"顾家...不会...放过你..."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神中充满了怨毒。
林晚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金色的竖瞳中没有丝毫感情。她缓缓握紧拳头,张医生的身体随之剧烈挣扎起来,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病房门被猛地撞开。顾夜寒带着几个保镖冲了进来,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金色瞳孔的林晚晴悬浮在半空中,周身散发着神圣而威严的光芒。张医生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喉咙,悬在空中痛苦挣扎。地面上,血色的符文正在慢慢消失。而病床上,林晚晴的母亲毫无生气地躺着,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
"晚晴...你..."顾夜寒的声音颤抖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林晚晴缓缓转过头。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人性的挣扎,周身的光芒也随之忽明忽暗。她看着顾夜寒,这个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此刻却只觉得陌生而遥远。
体内的神力因为顾夜寒的出现而剧烈波动,林晚晴感到一阵眩晕。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握紧了拳头。
顾夜寒看着林晚晴金色的竖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他想起了顾家世代相传的那个秘密,想起了祠堂里那张无脸画像。难道那些传说都是真的?林晚晴真的是那个存在的化身?
就在这时,张医生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落在地,再也没有了动静。
林晚晴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病床上毫无反应的母亲,眼中的金光渐渐褪去,恢复了原本的黑色。她感到一阵脱力,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顾夜寒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却被林晚晴冷漠地避开。
"别碰我。"林晚晴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顾夜寒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受伤。他看着林晚晴苍白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害怕她,还是...心疼她。
"妈..."林晚晴没有再理会顾夜寒,径直走到病床边,握住母亲冰冷的手。她能感觉到母亲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冷,心中一阵绝望。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母亲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微弱的呼吸从她的口鼻中传出。心电监护仪上,原本平直的曲线开始出现微弱的波动。
林晚晴惊喜交加,连忙按下呼叫铃。"医生!护士!快来!我妈有反应了!"
很快,医护人员匆忙赶到,看到病房里的景象都惊呆了。当看到地上的尸体时,有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顾夜寒皱了皱眉,对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处理干净。"
保镖们立刻上前,开始清理现场。顾夜寒则走到林晚晴身边,低声说:"这里交给他们吧,你需要休息。"
林晚晴没有理他,目光紧紧盯着正在接受抢救的母亲。她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顾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那个所谓的"神明"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灾难。她必须尽快变得更强大,才能保护好母亲,保护好自己。
顾夜寒看着林晚晴倔强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从今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那个曾经被他弃如敝屣的妻子,已经变成了他需要仰望的存在。而他和她之间,也注定会有一场无法避免的对决。
抢救还在继续,病房里充满了紧张的气氛。林晚晴紧紧握着母亲的手,眼神坚定而执着。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坚强地走下去。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
抢救室的门在顾夜寒身后缓缓合上,将保镖清理现场的窸窣声隔绝在外。林晚晴盯着心电图上重新跳动的锯齿状波形,冰凉的指尖几乎陷进母亲手背上青紫的针孔。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
"病人血压回升,但自主呼吸仍未恢复。"护士的笔尖在记录板上划出沙沙声,"家属请到外面等候。"
林晚晴转身时撞翻了金属推车,不锈钢器械散落一地的脆响里,顾夜寒的皮鞋声由远及近。她抬头撞见男人深灰西装上未擦净的血点——张医生的血,那些暗红色污渍在昂贵的布料上晕成丑陋的花。
"我安排了特护。"他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收紧,骨节泛白,"跟我来书房。"
消毒水味突然变得稀薄,走廊尽头飘来若有若无的檀香。林晚晴盯着顾夜寒挺直的背影,想起三小时前这个男人是如何毫不犹豫签下母亲的病危通知。监护仪的绿光在他精心打理的发梢流转,她冷不防抓住他衬衫袖口:"张医生的手术刀,是你递过去的?"
男人的脊背僵成冷铁。
特护病房的红木书柜暗格滑开时,檀香突然浓郁得呛人。泛黄的族谱在顾夜寒掌心簌簌发抖,第七页褪色的朱砂笔画着与ICU地面相同的符文。林晚晴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顾氏血脉觉醒禁忌"的烫金标题上。
"二十年前祠堂那场大火。"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烧死的根本不是什么远房表亲,对不对?"
顾夜寒突然掐灭烟头,火星掉进水晶烟灰缸的瞬间,林晚晴看见他左手虎口处淡粉色的疤痕——那是被她六岁时失手打翻的香炉烫伤的印记。记忆里少年的哭喊还未消散,眼前男人已将沾血的手术刀抵在她咽喉:"你以为那个墨玉手链是谁送的?"
警笛声由远及近。林晚晴偏头躲过刀锋,视线越过男人肩头,看见特护病房的窗台上,母亲平举的手臂正以诡异的角度弯折,输液管里的药液正顺着手背蜿蜒成暗红色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