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未接来电**

**——周宁夏办公室，下午4:20**

文件袋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周宁夏背对着林毅，手指死死攥着门把，指节泛白。办公室的百叶窗半开着，夕阳的光线被切割成一条条，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地板上，像一道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林毅弯腰捡起散落的文件，最上面是一份通话记录复印件。奶奶的手机号在最后一条显示：**"呼出：120，通话时长0秒"**，时间正是她晕倒前七分钟。

"我们调取了通讯公司记录。"林毅将纸张轻轻放在桌上，"她拨了120，但没等接通就挂断了。"

周宁夏终于转过身。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在她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睫毛的轮廓在眼下形成一小片颤抖的暗区。

"为什么......"

"技术科恢复了手机数据。"林毅指了指文件，"她在挂断后立即打开短信界面，开始写给你的那条信息。"

周宁夏机械地走到桌前，拿起那张纸。通话记录下方是技术科的分析报告：**"用户挂断急救电话后，曾长时间停留在短信编辑界面，最终未发送"**。

她的视线模糊了。

奶奶最后时刻的影像在她脑海中重构——老人独自坐在客厅，突然感到剧痛，本能地拨打120求救，却在接通前一刻想起孙女正在手术台上......于是颤抖着手指挂断电话，转而想发一条短信，却在写完最后一个字时晕了过去。

**她宁可独自面对死亡，也不愿打断那台可能正在救人的手术。**

"还有这个。"林毅从文件袋取出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个小小的药丸盒，"在赵永康住处搜到的，盒子里原本装的是他卖给你奶奶的'特效药'。"

周宁夏接过证物袋。廉价的塑料药盒上贴着一张便签纸，奶奶熟悉的字迹写着：**"每日三次，饭后服用——别让小夏发现"**。

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根据赵永康交代，你奶奶是唯一一个明知是假药还坚持购买的客户。"林毅的声音低沉，"她说......就当是花钱请他们陪她聊天。"

一滴泪砸在证物袋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周宁夏站在那里，任由泪水无声地滚落，没有擦拭，也没有遮掩。

"她一直很孤独，是不是？"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直接刺向她自己。林毅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

办公室陷入沉默，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嗡鸣。窗外的夕阳渐渐西沉，光线由金黄转为暗红，像慢慢凝固的血。

突然，周宁夏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ICU的号码。

"周医生！许先生出现肝性脑病症状，需要紧急处理！"

所有的情绪瞬间被切断。周宁夏的眼神立刻恢复清明，仿佛刚才的崩溃从未发生。

"准备乳果糖灌肠，我马上到。"

她挂断电话，抓起白大褂就往外冲，却在门口被林毅拦住。

"你需要休息。"他递过一杯不知何时倒的热糖水，"至少喝一口。"

周宁夏怔了怔，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温水滑过喉咙，带着轻微的甜味。她这才发现自己有多渴——从昨晚到现在，她滴水未进。

"谢谢。"她把杯子放回桌上，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那个药盒......可以留给我吗？"

林毅点头，看着她把证物袋小心地放进抽屉，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向ICU。

他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她忘记关的电脑屏幕上——那是一篇未完成的论文：《肝癌晚期患者的姑息治疗与家属心理干预》。最后编辑时间是凌晨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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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病房外，晚上7:30**

许棠像头困兽般来回踱步，指甲已经把手心掐出深深的血痕。看到周宁夏出来，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怎么样？"

"暂时稳定了。"周宁夏摘下口罩，露出疲惫的脸，"但肝功能指标还在恶化，需要观察48小时。"

许棠的肩膀垮了下来，突然一把抱住周宁夏，把脸埋在她肩膀上。周宁夏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渗透手术衣。

"他会没事的。"她轻声说，像是在说服许棠，也像是在说服自己，"我保证。"

许棠抬起头，突然皱眉："你他妈又没吃饭是不是？"

没等回答，她就拽着周宁夏往食堂走："老子真是欠你们的，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路过护士站时，周宁夏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公安局的车还停在楼下，深蓝色的车身在夜色中几乎隐形，但车顶的警徽在路灯下微微反光。

她想起林毅说的那句话：**"她到最后，想的还是不要给你添麻烦。"**

许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突然"啧"了一声："那个警察还在啊？"

周宁夏收回目光："他有案子要办。"

"放屁。"许棠翻了个白眼，"他明明是在——"

ICU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两人同时变色，转身就往回跑。

周宁夏的白大褂在走廊拐角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像一面迎风展开的旗。

而在楼下的警车里，林毅正通过电话布置对赵永康同伙的抓捕行动。他抬头看了眼亮着灯的ICU窗户，踩下油门驶入夜色。

**——他们都选择了向前走。**

**——带着各自的伤痕与未完的故事。**

嘿嘿，感觉这几天更得都好晚，在加更一篇，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