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夜巡**

**——ICU病房外，凌晨2:17**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终于平息。

周宁夏靠在走廊长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从证物袋里取出的药盒。塑料边缘已经有些磨损，里面空荡荡的，却仿佛装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许棠歪在对面椅子上睡着了，栗色短发乱糟糟地翘着，手里还攥着一包没开封的饼干——那是她半小时前威胁周宁夏必须吃掉的"最后通牒"。

护士站的灯光在走廊地砖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周宁夏轻轻起身，将白大褂盖在许棠身上，转身走向洗手间。

冷水拍在脸上，她盯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色，干裂的嘴唇，眼睛布满血丝。这副模样要是被奶奶看见......

她的思绪突然被手机震动打断。林毅的短信：

**"赵永康同伙落网，缴获一批诈骗账本。你奶奶的名字在'特殊客户'名单里。"**

紧接着是第二张照片——账本特写，奶奶的名字旁边用红笔标注：**"拒收退款，要求继续寄维生素片"**。

周宁夏的手指微微发抖。原来奶奶早就知道是假药，却依然坚持购买......

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推开，许棠睡眼惺忪地靠在门框上："靠，老子一睁眼你就不见了，还以为你晕在哪个角落......"她的目光落在周宁夏手机上，"警察又找你？"

周宁夏锁上屏幕："案子有新进展。"

"啧。"许棠抓了抓乱发，"那家伙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谁？"

"装什么傻。"许棠翻了个白眼，"那个姓林的警察，眼珠子都快粘你身上了。"

周宁夏皱眉："胡说什么，他只是在查案。"

"查案需要大半夜发短信？"许棠突然凑近，"周宁夏，你该不会——"

ICU的自动门突然滑开，护士急匆匆探出头："周医生！许先生醒了，说要见家属！"

许棠的表情瞬间变了，转身就往病房冲。周宁夏快步跟上，却在拐角处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林毅站在走廊中央，警服外套着白大褂，手里拎着两个便利店袋子。他的眼下带着同样浓重的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你......"周宁夏愣在原地。

"来送夜宵。"他举起袋子，里面散发出关东煮的香气，"顺便告诉你，账本上有个细节。"

许棠从病房门口探出头："周宁夏！老头要见你！"

林毅微微侧身："你先去。"

周宁夏犹豫了一秒，接过袋子塞给许棠："把这个吃了。"

许棠看看袋子又看看林毅，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行，给你们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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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通道，凌晨2:35**

应急灯的绿光给一切蒙上不真实的色调。林毅靠在楼梯扶手上，从内袋掏出一张照片："这是在赵永康同伙住处找到的。"

照片上是一个简陋的药盒，和证物袋里那个一模一样，但盒盖内侧贴着一张字条：

**"小夏今天又做了一台大手术，很累。药快吃完了，再订三个月的量吧，别让她知道。"**

周宁夏的呼吸停滞了。那些她加班到深夜的日子，奶奶是不是就这样一个人坐在客厅，数着毫无作用的"药片"，计算着还能瞒她多久？

"还有这个。"林毅又递过一张纸，"技术科恢复的短信草稿箱。"

泛黄的便签纸上是一串未发送的信息：

**"今天社区医生来检查，夸我气色好。"**

**"阳台的茉莉开花了，给你留了一盆。"**

**"天气预报说明天降温，记得加衣服。"**

......

最后一条停在三个月前：

**"小夏，这周能回家吃饭吗？"**

周宁夏的视线模糊了。她曾以为奶奶只是不爱发短信，原来那些没能说出口的关心，都藏在了无人知晓的草稿箱里。

"为什么......"她的声音哽咽，"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林毅的目光落在她颤抖的指尖："因为我觉得，你需要知道她有多爱你。"

消防通道陷入沉默，只有应急电源发出细微的电流声。远处传来早班护士交接的脚步声，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周宁夏深吸一口气，将照片小心地放进胸前的口袋："谢谢。"

"不用。"林毅站直身体，"我该回局里了。"

他转身下楼，警靴踏在金属楼梯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周宁夏突然叫住他："林毅。"

他停在转角处，抬头望来。绿光下他的轮廓锋利如刀，眼神却意外地柔和。

"你之前说......"周宁夏抿了抿唇，"赵永康案还有同伙在逃？"

"嗯，最后一名财务主管。"林毅点头，"已经有线索了。"

周宁夏沉默片刻："小心。"

两个字，轻得像叹息，却在寂静的楼梯间清晰可闻。林毅的嘴角微微上扬，抬手敬了个礼，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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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5:20，医院天台**

周宁夏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

胸前的口袋里装着那些照片，奶奶的字迹透过布料传来微微的温度。她想起昨晚许父醒来时说的话："小周啊，别太拼命......你奶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手机震动，是许棠发来的照片——病床上，许父正对着镜头比剪刀手，旁边配文："老头非要我发给你，说怕你瞎担心。"

周宁夏轻轻笑了。晨风吹散她额前的碎发，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她摊开的掌心。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