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博文生病的第三天,左奇函在厨房发现了一罐桂花蜜。琉璃罐子贴着鹅黄便签,是杨博文住院时隔壁奶奶送的配方。他记得那人曾盯着医院窗外的桂花树说:“等好了给你做糖画。”
灶火舔着铜锅,琥珀色的糖浆咕嘟冒泡。左奇函举着糖勺的手很稳,就像在赛场操控鼠标般精准。糖浆落在青石板上流转成月亮轮廓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带笑的轻咳:“偷师我的独门绝技?”
杨博文裹着羽绒服倚在门框上,鼻尖冻得发红,眼睛却亮得像淬了糖霜。左奇函顺手把刚成型的糖月亮塞进他手里:“质检员试吃。”
糖片在齿间碎裂,桂花香漫过舌尖。杨博文忽然凑近,舌尖轻轻掠过他沾了糖渍的虎口:“粘这里了。”左奇函举着的糖勺微微一颤,糖浆在石板上晕开个小太阳。
康复训练安排在午后阳光最好的玻璃房。左奇函单膝跪地给杨博文系护踝,指尖碰到他凸起的踝骨时,发现袜子底下藏着张创可贴——是今早这人偷穿他皮鞋磨破的后跟。
“伤员要有自觉。”左奇函拆开创可贴,换上透气的医用敷料。杨博文低头玩他卫衣抽绳,绳尾被编成了精巧的平安结:“某位管家连我鞋码买小半号都知道?”
物理治疗仪嗡嗡作响,左奇函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比看比赛复盘还专注。当数值触及安全线时,杨博文突然抽走他手里的记录本。纸页翻飞间掉出张糖画包装纸,背面铅笔描着歪扭的猫咪——是暖暖打翻糖罐那晚的速写。
“证据确凿。”杨博文晃着纸片笑,酒窝盛着蜜色阳光。左奇函去抢,却被他顺势拉倒在垫子上。鼻尖相抵时闻到彼此衣领相同的雪松香,像两棵扎根在同一片土壤的树。
傍晚飘起细雪,左奇函从衣柜深处翻出对手织围巾。杨博文捏着围巾末端的星月纹样愣神:“你什么时候...”话被截断在毛线团里——左奇函正把围巾往他脖子上绕第三圈,把他裹成只笨拙的企鹅。
便利店暖光融融,杨博文站在关东煮柜台前犹豫。左奇函自然地点了萝卜豆腐和竹轮,结账时却多拿了个猫咪饭团。收银员找零的硬币叮当响,他转身把饭团塞进杨博文口袋:“暖暖的贡品。”
夜训时张函瑞撞见他们共用耳机。左奇函的平板播放着比赛录像,杨博文的屏幕却是糖画教学视频。两幅耳机线缠成同心结,映在落地窗上像某种隐秘的誓言。
深夜的理疗室飘着艾草香。左奇函举着灸筒沿膀胱经缓缓移动,艾绒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杨博文趴在治疗床上昏昏欲睡,忽然含糊道:“你灸错穴位了...”
“故意试你的。”左奇函轻笑,灸筒转向正确的足三里。他早就背熟了所有穴位图,比记战术坐标更认真。凌晨时分,杨博文被小腿抽筋惊醒。左奇函已经坐起来握住了他绷紧的脚掌,温热掌心裹住冰凉的脚尖轻轻扳动。疼痛缓解时,他看见左奇函睡裤口袋里露出半截筋膜枪——显然是和衣而卧随时待命。
“冠军的专属理疗师。”杨博文把脸埋进对方颈窝闷笑,却尝到咸涩的汗味。原来有人连在梦里都绷着弦。
晨光初现时,厨房飘起酒酿圆子的甜香。左奇函往锅里撒枸杞时,杨博文悄悄把冰糖换成桂花蜜。瓷勺相碰的脆响里,他们心照不宣地交换着碗——左奇函那碗多一勺圆子,杨博文碗里多几粒红枣。
许清艳晨练时看见玻璃房里的糖画。月亮与太阳相对而立,中间用糖丝连着纤巧的星河。她拍照发在战队群:“建议纳入新战术符号。”聂玮辰秒回:“建议纳入恋爱经费报销。”
午后的训练赛,杨博文用左奇函的账号打出惊艳操作。当对手在公屏打出“Left神今天这么凶?”时,左奇函淡定回复:“家属代打。”整个训练室的笑声震落了窗棂的积雪。
暮色四合时,他们窝在影音室看老电影。哈利波特与火焰杯里,罗恩说赫敏是“噩梦”时,左奇函忽然捏了捏杨博文的手指:“如果是你,我会说‘甜梦’。”
彩蛋时间发现碟片卡顿,放映机吐出张糖画包装纸。杨博文对着灯光细看,透明糖纸上用食用金粉写着:“每天都是夺冠日,因为每天都有你。”
晚安的拥抱比平时绵长。左奇函在杨博文后背画圈的手突然停顿——隔着睡衣摸到膏药边缘翘起。他拆旧换新的动作熟练得像重复过千百遍,最后在纱布上印了个吻:“结痂了,冠军。”
月光漫过相拥的睡姿时,暖暖叼着糖画跳上床。左奇函在半梦半醒间把猫搂进两人中间,糖片在夜色里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像星星落入梦境,像所有未言之语,终于甜蜜地各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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