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赛的庆功宴持续到深夜。回到基地时，杨博文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颁奖时强撑的精神在酒精作用下溃不成军。左奇函半扶半抱着将他安置在床上，那人却迷迷糊糊抓着我的衣角不肯松手。
“难受......”他泛红的脸颊蹭着枕头，像只撒娇的猫。我拧了热毛巾替他擦脸，发现他后颈被奖牌链子磨破了皮。药箱在第三个抽屉，棉签要先用碘伏消毒——这些琐碎的准备早在三个月前就刻进了本能。
喂醒酒汤时他呛了一下，汤水洒在冠军卫衣上。我替他换衣服时注意到肋骨处的淤青，是半决赛那个撞向护栏的救球。当时他笑着说没事，原来忍痛的本事又精进了。
“左奇函...”他在梦里呓语，手指无意识攥住我的腕表带。金属表带硌在他掌心，我小心掰开手指，发现白天领奖时被花束刺扎破的伤口又渗出血丝。
凌晨三点，他发起低烧。体温计显示37.8℃，药箱里备着贴退热贴。贴上去时他轻轻颤抖，睫毛在月光下投出细碎的影子。我终是没忍住，极轻地吻了吻他汗湿的额角。
厨房煨着山药排骨粥，灶火调到比心跳更微弱的蓝焰。切姜丝时想起他讨厌吃姜，又捞出来改成姜汁混进粥里。保温杯灌好蜂蜜水，明早他宿醉头痛时需要。
返回房间时他蜷成了虾米，被子踢到地上。拾起被子时闻到淡淡的茉莉香——是上周他随口夸过的新洗衣液味道。重新掖好被角时，发现他脚踝旧伤处贴着膏药，边缘已经卷边。医药箱里还有最后一盒透皮贴，明天得记得补货。
天快亮时他终于睡得安稳些。我靠在床头整理比赛数据，平板的蓝光映着他熟睡的侧脸。某个瞬间他忽然笑起来，酒窝若隐若现，或许梦到了领奖时我偷偷勾他手指的瞬间。
晨光透过窗帘时，粥香弥漫了整个房间。他醒来时先是懵懂地眨了眨眼，看到床头柜上的温水杯时愣了神。杯壁凝结的水珠划过便签，墨迹有些晕开：“冠军奖励：今日特许赖床”。
“你熬了一夜？”他声音沙哑，手指碰到我衬衫袖口残留的粥渍。我低头咬住他递来的体温计，电子音响起时两人都笑了——36.5℃，比夺冠时的体温更令人安心。
喂粥时他坚持自己拿勺子，颤抖的手腕把粥洒在我手背上。索性接过勺子，学小时候母亲哄我的样子吹凉递过去。他耳尖通红地张嘴，喉结滚动时像吞咽星光。
张函瑞敲门送来解酒药，看见我们交叠的手时吹了声口哨。左奇函面不改色地接过药片，指尖在我掌心画圈——那是我们复盘时表示“收到”的暗号。
午后阳光正好，我跪在地毯上给他贴新的膏药。旧伤处的皮肤微微发烫，棉签消毒时他缩了缩脚踝。“忍一忍，”我低头对着伤口轻轻呼气，“比完赛的伤要格外小心。”
他忽然伸手碰了碰我的黑眼圈：“你比我更需要休息。”指尖带着蜂蜜水的甜味，像蝴蝶停在枯萎的玫瑰上。
暖暖跳上床，叼来它的玩具老鼠放在我们中间。他笑着挠猫咪下巴，卫衣领口滑落露出锁骨处的吻痕——那是昨晚庆功宴我在洗手间留下的，当时他捂着脖子瞪我，眼睛比冠军奖杯还亮。
傍晚时他开始发烧，体温在退烧药作用下反复。物理降温时毛巾擦过他后背的旧伤，那道三年前比赛留下的疤痕像地图上的国界线。我俯身用嘴唇丈量边界，听见他带着鼻音说：“痒...”
深夜的体温计显示38.2℃。换退热贴时他无意识蹭我手心，像寻求安慰的小兽。喂药时他耍赖不肯张嘴，直到我含住药片渡过去。苦涩的药味在唇齿间化开，他睫毛颤着咽下去，喉结像挣扎的鸽子。
“要冠军奖励...”他烧得糊涂，把退热贴当成奖牌往我脖子上贴。我捉住他手腕按在枕边，轻轻咬他滚烫的耳垂：“等你退烧，想要多少奖励都给你。”
凌晨四点，体温终于回归正常。他睡熟时还攥着我一片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我数着他呼吸频率在手机记下：平稳期23分钟，浅眠期会无意识喊我名字。晨光再次降临，粥又煨好新的一锅。这次他乖乖张嘴喝粥，勺沿沾着的粥渍像小小的月亮。我低头舔掉他嘴角的残粥，尝到退烧后新生的甜。
许清艳发来调整后的训练表，特意标注“博文休整三日”。他看见消息时长舒一口气，脑袋靠在我肩头：“其实你比我更需要休息。”手指点着我平板上的日程表——上面用红色标满了他的复健安排。
“管家婆。”我笑着咬他递来的苹果块，甜汁溅在屏幕上的备注栏。那里写着句从未示人的话：“愿做你永不冷却的暖粥，与永不停歇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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