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清晨,刚过六点半,群福的车还没进县府院门,我的手机已经震了三下。
是乡里来的消息——青山乡的农改联合推进组现场会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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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问完这句,对面那头只回了一句:「出现群体阻工,有人鼓动农户拒绝清理河道,说是要‘抢占耕权’。」
这句话背后意味我很清楚。不是农民真懂什么耕权,而是有人在用政策改革做文章。
我低声说:「谁在搞事?」
对方停了一秒:「现场有村委副主任与一名县人大代表在场……似乎是引导农户发声。」
我眼神一沈,对群福说:「开车,直奔青山乡,不要报备,不要通知任何乡镇干部。」
群福没多问,掉头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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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车子停在青山乡西口的鱼塘边。
远远看去,一群人站在清理河道的施工线旁,举着红布条,喊着「还我耕地权」「农改还我财产」。
我没马上下车,反而让群福从后备箱拿出两件事:
1.乡村改造联席会议的政策手册最新版
2.昨晚刚由侑成整理好的「全县农改前后土地权属变动统计表」
我慢慢下车,没喊话,没请乡干部出面,直接走进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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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认出了我,低声说:「李县长来了……」
我没点头,只开口道:
「今天谁来组织这场活动的,请站出来。」
没人动。
我继续:「这里谁是村委会负责人?」
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举手:「我,我是副主任,临时主持……」
我点头:「我不是来抓人的,也不是来压事。我是来说清楚三件事的。」
我拿出政策手册,翻到第一页,举在半空中。
「第一,农改是共用不共占,保留使用权、保证产权分明,不动农户耕地边界,不动农户承包证据。这是写在政策上的。」
我再翻到土地权属统计表,把数据大声念出来:
「第二,全县农户耕地面积整合后,平均人均耕地增加0.17亩,而非减少;争议数量全县共五例,已全部由乡镇办理完结。」
第三,我扫视全场,声音转冷:
「你们要反对改革,我理解。但若有人为了自己选票或某种利益,**在村里煽动不实传言、利用制度漏洞干扰施工进程,那就是涉嫌妨害行政秩序、涉嫌聚众滋事。**我会依法报案,谁来挡我都没用。」
场面沉默了五秒。
忽然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低声说:「李县长,我们不是要闹事,是有人说这地会被外包出去,我们怕到时候就什么都没了。」
我走上前,递给他那张统计表。
「这是你们村的数据。你拿去翻,不要信嘴巴信谣言,要信白纸黑字。如果你还有疑问,我今晚就来村里开会,公开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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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天下午真的去了。
晚上七点半,青山乡村委会灯火通明,我一人、一份PPT、两张表格,讲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讲完后,我留下一句话:
「我们这代干部,不是来抢你们地的,是来让你们的孩子,还能有地种,还能在村里过上能见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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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上午,市委农口的几位领导来电话:
「忠恩,昨天你去青山的事,我们知道了——你是怕那件事发酵吧?」
我平静回道:「我是怕制度烂掉,不是怕群众闹。」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你这样做,很有担当,但你也知道,有些人是故意的,他们不希望改革做成‘标准’。你要保护好自己。」
我笑了笑:「那就麻烦你们,多保护制度,不用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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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度推到基层,不是文件送下去,而是人走下来。
改变不是命令,而是用脚踩出来、用数据讲出来的。
我还没离开,这局,就还得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