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靠你给，是我自己来

周四早会结束后，我照例回到办公室整理上午的纪要。侑成把昨日的会议纪录与乡村治理改革新版本同步进行了格式化汇整，正科级的他，动作与气场都比之前更加沉稳有力，却没多说一个字。

我很清楚，他心里明白得很：这是他「靠实力补上来」的一级，而不是「跟着我捡个功劳」的跃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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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两点，县委办忽然通知我：市委组织部有一名处级干部将到县里「调研党员教育落实情况」，其实就是要见我。

我点了根烟，笑道：「这么着急，怕我真留住了制度？」

侑成低声回：「或许是来试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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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姓陆，四十岁出头，长得端正，讲话不温不火。他见到我时第一句话就是：

「李县长，今天我不是来谈那份挂职的事，我是来看看你想不想再往上走。」

我笑了：「这两件事不是一样的？」

他笑了笑：「不完全一样。有时候，往上走是为了做更多；但有时候，往上是为了让你不要再做那么多。」

这句话很妙，我听得懂。他没明说，但这已经很清楚了：市里有人怕我把一整套制度做成了标准、成了参照，甚至成了压力。

我回道：「陆处长，我不急着升，是因为我还没把事做完。我不想哪天坐上位子，却发现脚下的东西都还是空的。」

他问：「你是指农改？」

我摇摇头：「不，只是农改太显眼。我指的是整个县级的基层行政能力重建，从一个乡镇写报告的格式，到一套农户档案的共用系统，到一个驾驶员能参加基层安全会议，这才是我想留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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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再多说，只留下一句：「你这种干部，很稀少。但也很难控。」

我点头：「所以我不是你们‘给’上来的，我是自己爬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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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群福在后座轻声问我：「县长，最近您会不会突然就被调走？」

我笑：「我没那么容易被调走。」

他似懂非懂：「为什么？」

我转头看他：「因为我现在要做的事，没人能马上接得住。」

他点点头，又问：「那以后我们会去哪里？」

我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

「你跟侑成，准备好。这局要撑得久，不是靠谁想升官，而是靠一条线，真的把别人也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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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写了一份机要便笺，放在书桌抽屉里，没发出去：

「当制度能让基层变得不需要强人，那就是我可以离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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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靠你给，而是我自己走出来。

不为了升官，而是为了让谁都能走这条路，而不靠谁的手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