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天气晴,风乍起。
县府办公室的楼道,像平日一样弥漫着纸张与打印机热风交织的味道,却隐隐透着一股将变未变的气息。
今天没有开会,但整个综合科室的人都像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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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县府办主任亲自来到综合二科。
他没敲门,直接走进侑成的办公室,对着正在整理下月乡镇月报系统的侑成说了句:
「小吕,来一下,主任办谈几句。」
我站在走廊尽头,看见他从桌上拿起笔记本,表情平静却眼神坚定,没有问一句原因,跟着走了。
那一瞬间,我知道,他的正科级,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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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他回到办公室,沉默地坐了几分钟,才看向我,嘴角微微上扬。
我走过去,只说了一句:
「从今天起,这里的事,你能直接安排了。」
他点点头:「我知道。」
我低声补了一句:「但还是记得,我不在的时候,你不是代表自己,是代表一种方法。」
他没说话,只默默把白板上的「李忠恩签字环节」改为「吕侑成协调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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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休时分,县府通报正式贴了出来:
「经研究决定,吕侑成同志任县政府办公室综合二科副科长(正科级),分管乡村月报资料汇整、改革推进统筹及机关效能协调工作。」
那张红头通知贴出来的时候,我没有进一步表示什么,只在走廊里对他说了一句:
「这不是封口令,是开场铃。你要开始自己撑局了。」
他颔首,语气干净利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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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这天晚上,群福下班后将车停好,递给我一份更新后的表格。
我扫了一眼,发现他身份已经从「编外驾驶员」改为「县政府车队编制内正式职员」。
我一挑眉:「什么时候转的?」
他笑了:「前天正式审核通过,今天发下来的。名字那一栏,还打错了,写成‘范强群福’。」
我笑:「你名字本来就够难记的,他们这样反而更像文学角色了。」
他嘿嘿一笑,眼神却认真:「我知道我学历不够、说话也不圆,但我做事靠得住,跟着您,不会掉链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掉过。下一步我会帮你申请‘县府应急支援协调小组副责人’的编制身份,这是副科级,也意味着你——要开始被正式地信任了。」
他眼神一下子红了,低声说:「李县长,我会守住这个车,也会守住跟着你的这条路。」
我只是点了根烟,把头转向窗外,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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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我主持了一场乡村治理制度「走访评审工作座谈会」。
和以往不同,这次我没有再亲自发言,而是让侑成全程主持、主导流程、处理场面。
他表现得极其稳健,开场点题、交代背景、列出督办节点,最后连农业局的副局都点头称赞:「这位吕科长,是个可造之材。」
我没点评,只是在结束后走出会场时说了一句:
「一个人是不是可造,看他能不能把自己掐掉一半,换别人上来,而不是守着那一张椅子死死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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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后,我一人走回办公室,桌上摆着两封信——
一封,是市里农业局的再次邀请函;另一封,是市委组织部的口头请示纪录:
「李忠恩同志是否愿意挂职一段时间,协助全市农业现代化专班运作?」
我看了一眼,没急着回。反而写下了一段话:
「治理是制度的输出,但制度的前提,是人信这套东西可行。侑成上去了,群福也走进了制度。下一步,我才有资格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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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对侑成说:
「我们的路,不靠名单压出来,也不靠空降包装出来。我们靠的,是让大家看见——原来制度真能让一个司机变成副科级、让一个写材料的坐上核心席。」
他只是轻声说了一句:
「如果这样走下去,总有一天,这不再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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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以走,但制度要留下。
能让别人也上来,这才是我们真正能给这个地方的,最深的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