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溪村的夜静得只剩虫鸣，晒谷场的灯盏早就灭了，只有老槐树下还挂着盏马灯，昏黄的光映着地上没扫干净的稻壳。铁苍澜蹲在槐树下，手里擦着重刀，刀刃上的寒光在灯影里晃——这刀跟着他走了十几年，从通州镖局到漠北冰窟，刀背的缺口记着每一次拼杀，今晚却总觉得心里发慌，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哥，你咋还不睡？”石敢为从屋里出来，手里攥着件新缝的粗布褂子，是白天李婶帮着做的，针脚有点歪，却比旧褂子暖和。他的伤臂还不能太用力，只能搭在铁苍澜肩上，“苏姑娘说你得好好休息，不然旧伤要犯。”
铁苍澜把刀放下，接过褂子摸了摸，布料软乎乎的：“你这小子，自己伤还没好，倒先操心我了。”他抬头看向村口，风里似乎裹着点不一样的动静，不是往常的狗叫，是更轻的脚步声，像有人踮着脚走路，“你听，是不是有声音？”
石敢为竖起耳朵，果然听到村口传来“沙沙”声，混在虫鸣里，不仔细听根本发现不了。“是玄字阁的人？”他瞬间清醒，伸手去摸墙上的玄铁箭，箭囊里还剩三支，是白天刚磨好的，“我去叫夜轻寒他们！”
“别慌。”铁苍澜一把拉住他，飞爪的铁链悄悄缠在手腕上，“先看看情况，别打草惊蛇。要是他们人多，我们得护着村民。”他领着石敢为往村口摸去，脚步放得极轻，踩在稻壳上没半点声响——这是当年在镖局学的本事，抓小偷时练出来的。
刚到村口的歪脖子柳下，就见十几个黑影贴着墙根走，手里举着刀，刀鞘上的玄字标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为首的是个瘦高个，脸上有道刀疤，从嘴角斜到耳根，手里攥着块淡蓝绣帕，正是老周媳妇的遗物，帕子上的“噬心绣”针脚在月光下泛着淡紫。
“是冲绣帕来的！”铁苍澜压低声音，心里咯噔一下——老王头把绣帕给了小石头，藏在枕头底下，要是被他们找到，孩子肯定有危险。他刚要冲出去，却被石敢为拽住：“哥，他们人多，我们得想办法！你看那边，有柴火垛，我们可以点火引村民起来！”
铁苍澜点点头，让石敢为去搬干草，自己则捡起块石头，往黑影相反的方向扔——石头砸在地上，发出“哐当”声，果然引走了两个黑影。石敢为趁机把干草堆在柴火垛旁，掏出火折子刚要点燃，就见瘦高个突然回头，刀直劈过来：“小兔崽子，敢耍花样！”
“小心！”铁苍澜的重刀及时挡在石敢为身前，刀风撞得瘦高个后退两步。石敢为趁机点燃干草，火光“腾”地窜起来，照亮了半个村口，也惊醒了村里的人。“着火了！有坏人！”石敢为扯着嗓子喊，声音在夜里传得老远。
村民们纷纷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拿着锄头、镰刀，围在晒谷场边。老王头抱着小石头跑在最前面，孩子手里攥着银锁，脸吓得发白，却死死护着怀里的绣帕：“爹，他们是来抢帕子的！”
瘦高个见村民被惊动，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球，往地上一摔——是“迷魂雾”，淡紫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几个冲在前头的村民吸了雾，眼神立刻发直，举着锄头就往身边的人砸去！“是改良的噬心绣雾！”老王头突然喊，“快用还魂草！苏姑娘教过我们，还魂草能解这雾！”
李婶赶紧从屋里抱出晒好的还魂草，分给村民，大家把草捏在手里，烟雾果然没再靠近。青禾和夜轻寒也赶了过来，青禾的软剑出鞘，剑穗卷住个被迷魂的村民，往还魂草堆里带：“别伤他们！只是被控制了！”
夜轻寒的长枪指向瘦高个，独臂绷得像铁：“你们阁主在哪？为什么要抢绣帕？”
瘦高个冷笑一声，刀指向小石头：“把绣帕交出来，不然我杀了这孩子！”他身后的黑影立刻围上来，刀架在几个老人的脖子上，“你们要是敢动，这些老头老太太，第一个死！”
铁苍澜的重刀举在半空，却迟迟没劈下去——他不能拿村民的命赌。石敢为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哥，你看他的刀，刀柄上有个暗扣，像是玄字阁的机关刀，一按就能射出毒针！”
铁苍澜眯起眼，果然看到瘦高个的刀柄上有个小凸起，正对着小石头的方向。他突然笑了，故意把重刀往地上一放：“行，我们交帕子，你先放了村民。”说着冲老王头使了个眼色，老王头会意，慢慢把小石头怀里的绣帕递过去。
瘦高个刚要接，石敢为突然射出一支玄铁箭，箭尖不偏不倚砸在刀柄的暗扣上，毒针“咻”地射向空中！“就是现在！”铁苍澜的飞爪突然甩出，链头的铁钩勾住瘦高个的手腕，往地上拽，重刀紧接着劈过去，刀背砸在他的背上，瘦高个疼得惨叫一声，刀掉在地上。
村民们趁机冲上去，把剩下的黑影按在地上，有的用锄头压着胳膊，有的用绳子捆住腿，没一会儿就把人都制服了。小石头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绣帕，紧紧抱在怀里：“爹，帕子没被抢走！”
老王头摸了摸他的头，眼里满是后怕：“好娃，没吓着吧？”他走到被按在地上的瘦高个面前，疤脸沉了下来：“说！你们阁主让你们来抢绣帕，到底想干什么？帕子里有什么秘密？”
瘦高个咬着牙，不肯说话，却在看到夜轻寒手里的寒梅簪时，眼神晃了晃。慕容澈突然走过来，折扇在他肩上敲了敲：“别装了，我们都知道，绣帕里藏着天工城青铜柱的线索，你们想找济世阵的另一半核心，对不对？”
这句话戳中了瘦高个的软肋，他突然挣扎起来：“你们别想阻止阁主！他已经找到青铜柱的入口了，只要拿到核心，就能造出灭世弩，到时候整个江湖都是玄字阁的！”
“灭世弩？”青禾突然想起父亲的日记，里面写着灭世弩的残件早就被销毁了，“你们阁主在哪找到的灭世弩图纸？”
“在……在天工城的星图室！”瘦高个喘着气，“阁主说，林工匠当年没把图纸全烧了，还留了半张在星图室的暗格里，只要拿到核心，就能把弩拼好！”
夜轻寒的脸色沉了下来，转头看向铁苍澜：“我们得尽快去天工城，不能让他们先拿到核心。”
铁苍澜点点头，重刀往肩上一扛：“我和老三跟你们去！村里有李婶和张叔看着，还有这些被抓住的杂碎，肯定没问题。”
石敢为立刻点头，往箭囊里塞了几支新箭：“哥去哪，我就去哪！这次我肯定不拖后腿！”
老王头突然拉住夜轻寒的手，把绣帕递过去：“这帕子你们带着，里面的线索说不定能帮上忙。小石头我会照顾好，你们放心去，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煮梅粥。”
小石头也凑过来，把银锁解下来，挂在青禾的手腕上：“姐姐，这锁能辟邪，你带着它，就能平平安安回来。”
青禾摸了摸银锁，暖得像小石头的体温，心里一阵发酸：“我们会回来的，到时候给你带天工城的糖人。”
这时，村口突然传来马蹄声，是凌云霄和苏凝霜赶回来了！苏凝霜从马背上跳下来，手里拿着个药箱，软剑“流萤”缠在腰间：“我们收到慕容先生的飞鸽传书，就赶紧回来了，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凌云霄的镇岳剑斜倚在马旁，他手里拿着张地图，上面画着天工城的路线：“玄字阁的余党不止这些，我们在来的路上，发现了他们的马队，往天工城方向去了，估计有几十个人。”
夜轻寒接过地图，指了指星图室的位置：“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到，不然核心就危险了。”他回头看向村民，“谢谢大家，等我们解决了玄字阁，就回来跟大家一起种还魂草，一起过好日子。”
村民们纷纷点头，李婶塞给他们一包米糕，张叔扛来两匹马来：“路上用得上，快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铁苍澜背着石敢为上了马，石敢为的伤臂靠在哥哥怀里，手里还攥着那支没射出去的玄铁箭：“哥，这次我们肯定能赢！”
“那当然！”铁苍澜拍了拍他的背，缰绳一甩，马朝着天工城的方向跑去。夜轻寒和青禾跟在后面，青禾的手腕上挂着小石头的银锁，寒梅簪在发间闪着光；慕容澈和凌云霄、苏凝霜殿后，马队的蹄声在夜里响起，像在为他们加油。
老王头抱着小石头站在村口，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手里攥着那棵刚栽好的梅苗。“爹，他们会回来的，对不对？”小石头小声问。
“会的。”老王头点点头，眼里满是坚定，“他们都是勇敢的人，肯定能回来，到时候我们的梅苗也该开花了。”
望溪村的夜又恢复了平静，只有老槐树下的马灯还亮着，像在为远方的人照亮回家的路。而天工城的方向，玄字阁的马队还在赶路，灭世弩的图纸、济世阵的核心，还有藏在绣帕里的线索，都在等着他们去争夺——这场关乎江湖安危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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