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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药庐槐影

北斗七锋

望溪村老槐树下的药庐,晨雾还没散,药罐在灶上咕嘟着,蒸汽裹着艾草和龙涎草的味,飘出破窗棂,黏在院角晾晒的草药上。青禾蹲在石阶边,手里攥着个木盒——是从断魂崖带回来的,里面装着父亲留下的半张天工图,边角被火燎过,还留着焦痕。她用指尖蹭过图上的“济世阵”星纹,突然顿住:星纹的右下角,藏着个极小的“玄”字,不是父亲的笔迹,是后来被人用淡墨添上的。

“在看什么?”夜轻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端着个陶碗,碗里是苏凝霜刚熬好的伤药,还冒着热气。独臂的绷带松了些,是早上青禾帮他缠的,她特意在绷带里垫了层晒干的还魂草叶,苏凝霜说能缓余毒。他把碗递过来时,左手食指蹭过碗沿,留下道浅痕——是刚才帮苏凝霜搬药箱时,被木箱边角划的。

青禾接过碗,抿了口药,苦得皱起眉。她抬头时,正撞见夜轻寒弯腰捡起草庐门口的青铜扳手——是他从断魂崖带回来的,扳手齿上还卡着点石门的碎石。他的指尖抚过扳手的刻痕,那是父亲当年刻的“林”字,此刻被碎石磨得有些模糊:“你爹的手艺,比漠北的铁匠细多了。”

“苏姑娘说,这扳手能撬开墨家的暗格。”青禾把木盒递给他,指着图上的“玄”字,“你看这个字,像是玄字阁的人添的,他们早就盯着我爹的图纸了。”

夜轻寒的独臂突然绷紧,指节泛白——他想起断魂崖黑袍人领口的玉佩,想起二师兄临终前说的“真正的主上在暗处”,这“玄”字,说不定是主上的标记。他刚要说话,药庐里传来苏凝霜的声音,带着急意:“青禾姑娘!你快来看看这解药!”

两人冲进药庐时,苏凝霜正用银针挑着解药粉,瓷盘里的药粉泛着淡紫,银针一沾就变黑。她的软剑“流萤”缠在手腕上,剑穗沾着药渣,是刚才碾药时蹭的:“这解药有问题!里面掺了‘噬心绣’的丝,肉眼看不见,只有银针刺了才显形——这是玄字阁主上的独门手法,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被控制。”

“什么?”青禾的手一抖,木盒差点掉在地上,“我们不是已经给村民喂了解药吗?他们会不会……”

“别慌。”苏凝霜把银针放在火上烤,淡紫的痕迹消失了,“我刚才试过,用还魂草煮的水就能解。只是这‘噬心绣’的丝,说明真正的主上早就盯着我们了,二师兄只是个幌子。”她指着药包的边角,那里有个极小的暗纹,是个“绣”字,“这是主上的标记,比之前二师兄的‘玄’字更隐蔽。”

药庐的门被推开,铁苍澜背着石敢为走进来,石敢为的胳膊还吊在脖子上,绷带渗着点血。“苏姑娘,快给老三换换药!”铁苍澜的大嗓门震得药罐嗡嗡响,飞爪的铁链在腰间晃荡,链头勾住了门后的艾草束,“这臭小子,刚才在溪边抓鱼,不小心扯到伤口了。”

石敢为挠挠头,嘿嘿笑:“哥,我就是想给你煮碗鱼汤,你昨天说嘴淡。”他的目光落在瓷盘里的解药粉上,突然指着淡紫的药渣:“苏姑娘,这颜色跟我在断魂崖看到的母蛊血一样,当时二师兄的手沾到母蛊血,就是这个色。”

苏凝霜的手顿了顿,把药粉倒回药包:“你还记得母蛊血沾到什么了吗?比如布、木头之类的。”

“沾到二师兄的衣襟了!”石敢为突然坐直,“他的衣襟上有个绣的图案,跟药包上的暗纹有点像,是个‘玄’字,旁边还有点像针脚的线。”

慕容澈的折扇在这时从门外探进来,扇页上夹着片槐树叶,叶面上有个压出来的暗纹,正是药包上的“绣”字:“我在老槐树下发现的,树叶底下还有半块绣帕,上面的针脚跟暗纹一模一样。”他走进药庐,把绣帕放在桌上——帕子是淡蓝色的,边角绣着朵梅,梅枝上藏着“噬心绣”的针脚,“这是老周媳妇的绣帕,老王头说过,她最会绣梅花。”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绣帕上,青禾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一句话:“玄字阁有个‘绣娘’,善用针绣控人,针脚即蛊,沾之则迷。”她指着梅枝的针脚:“这就是‘噬心绣’!主上就是那个‘绣娘’,他用绣帕控制了老周媳妇,后来又用同样的法子控制二师兄!”

药庐的门又被推开,老王头抱着小石头走进来,小石头手里攥着银锁,红绳缠在老王头的手腕上。“苏姑娘,村里的李婶说她头疼得厉害,你能去看看吗?”老王头的疤脸在药雾里显得有些苍白,他看到桌上的绣帕时,突然僵住,“这……这是我媳妇的绣帕!怎么会在这?”

“李婶是不是碰过什么绣品?”苏凝霜抓起药箱,软剑“流萤”往腰间一缠,“比如绣着梅花的帕子、荷包之类的。”

老王头想了想,点头:“昨天她帮我收拾媳妇的旧物,翻出个绣梅花的荷包,说要给小石头当香囊,难道……”

“快走!”苏凝霜往门外跑,“李婶被‘噬心绣’控制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众人跟着往外跑,青禾跑在最后,回头看了眼桌上的绣帕——帕子上的梅花在药雾里似乎动了动,针脚泛着淡紫的光,像有无数根细针在帕面上爬。夜轻寒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把青铜扳手塞进她手里:“拿着,以防万一。”他的独臂有些凉,是左臂旧伤又犯了,却还是把她往身前护了护。

老槐树下的李婶家,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苏凝霜推开门,只见李婶举着把剪刀,眼神发直,嘴角挂着诡异的笑,手里攥着那个梅花荷包,针脚正泛着淡紫:“你们……都得死……主上要你们的命……”

“李婶!醒醒!”老王头冲过去,想夺下剪刀,却被李婶推得踉跄,小石头吓得抱住老王头的腿,银锁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苏凝霜从药箱里掏出还魂草煮的水,往李婶脸上泼去:“快按住她!用还魂草水浇她的手!”铁苍澜和石敢为立刻冲上去,按住李婶的胳膊,苏凝霜把水浇在李婶攥着荷包的手上,荷包上的针脚瞬间褪色,李婶的眼神渐渐清明,剪刀“哐当”掉在地上。

“我……我刚才怎么了?”李婶捂着头,脸色苍白,“我好像看到个穿黑袍的人,他让我用剪刀杀你们,说这样就能救我儿子……”

“是‘噬心绣’控制了你。”慕容澈捡起地上的梅花荷包,扇页挑开荷包的内衬,里面藏着根细针,针上还沾着淡紫的蛊粉,“主上早就把绣品放在你家的旧物里,等你碰了就控制你。”

凌云霄的镇岳剑斜倚在门框上,他看着院外的老槐树,树皮上有个新刻的“绣”字,刻痕还没干:“他还在村里,没走。”他的声音沉了些,“我们得尽快找出他藏的所有绣品,不然还会有村民被控制。”

青禾蹲在地上,捡起小石头的银锁,锁上的红绳被刚才的拉扯磨断了些。她突然想起父亲木盒里的天工图,想起绣帕上的梅花,想起药包上的暗纹——这些线索都指向“绣娘”,指向那个藏在暗处的主上。她抬头看向夜轻寒,他正帮苏凝霜扶李婶,独臂的绷带又渗了点血,却没喊疼,只是时不时扫过院外的动静。

老槐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一片叶子落在青禾的手背上,叶面上的“绣”字压痕还清晰。她突然握紧银锁,心里有了个念头:主上藏绣品,肯定会选有回忆的地方——老周媳妇的旧物、父亲的天工图、二师兄的衣襟,这些都跟“过往”有关。那下一个藏绣品的地方,会不会是……冷月宫的梅树?

药庐的方向传来药罐打翻的声音,苏凝霜的声音带着急意:“不好!药庐里的解药不见了!”

众人往药庐跑,只见药庐的门被撞开,桌上的药包空了,地上有串脚印,鞋印边缘沾着淡紫的蛊粉,往村外的方向去了。慕容澈的折扇指向脚印的尽头,那里有片飘落的梅花绣帕,帕子上写着行小字:“下一站,冷月梅下,取你们的命。”

青禾攥紧手里的青铜扳手,扳手齿上的碎石硌得手心发疼。她看着村外的路,通往冷月宫的方向,晨雾还没散,像主上藏在暗处的笑。夜轻寒走到她身边,独臂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别怕,我们一起去。”

铁苍澜扛着重刀,飞爪链头绷得笔直:“妈的!这老东西还敢挑衅!老子去冷月宫劈了他!”石敢为跟在他身边,胳膊还吊在脖子上,却握紧了玄铁箭:“哥,我跟你一起去!”

老王头抱着小石头,把银锁重新系在孩子脖子上,红绳缠了四圈:“我也去,我知道老周媳妇还有块绣帕在冷月宫,当年她跟冷夫人一起绣的,说不定能帮上忙。”

苏凝霜把药箱背好,软剑“流萤”缠在手腕上:“我们都去,多个人多份力。”

青禾看着身边的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没有退缩——铁苍澜的重刀沾着灰,石敢为的胳膊还伤着,老王头的疤脸绷着,苏凝霜的药箱沉甸甸的,夜轻寒的独臂还在隐隐作痛。这就是她的江湖,不是刀光剑影的传说,是老槐树下的药香,是银锁上的红绳,是有人愿意陪你去面对未知的危险。

老槐树的叶子又落了几片,盖在药庐门口的脚印上,淡紫的蛊粉在晨雾里泛着微光,像主上留下的路标,指向冷月宫的梅树。青禾深吸一口气,跟着众人往村外走,手里的青铜扳手攥得更紧——她知道,这趟冷月宫之行,不仅是为了找主上,更是为了父亲的天工图,为了老周媳妇的绣帕,为了所有被“噬心绣”控制过的人。

而药庐的灶上,那只空药罐还在冒着余温,蒸汽裹着淡淡的“噬心绣”味,飘向老槐树的年轮里,像个没说透的秘密,等着他们在冷月宫的梅树下,一一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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