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高烧中的守护

艺术节前三天，我突然病倒了。

重感冒来得毫无预兆，早上起床时头重得像灌了铅。妈妈摸了摸我的额头，立刻惊呼："39度！今天别去学校了。"

我昏昏沉沉地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手机屏幕亮起，是林小雨的消息：

[程野今天一直盯着你的空座位看，表情超可怕！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我没力气回复，把手机扔到一边。脑海中浮现程野皱眉的样子，莫名有点想笑。这个念头刚闪过，手机又震动了。

一个陌生号码：

[听说你发烧了。严重吗？——程野]

他怎么...哦对了，上周班会填紧急联系表时，他偷看了我的号码。我费力地打字：

[死不了。你的艺术节曲子准备得怎样了？]

回复来得很快：

[管好你自己。吃药了吗？]

这种老妈子式的关心从程野嘴里说出来格外违和。我正想回复，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算了，好好休息。]

我没再回复，闭上眼睛。梦境光怪陆离，一会儿是程野在雨中弹琴的背影，一会儿是他在音乐教室红着眼眶的样子。

"叮咚——"门铃声惊醒了我。

妈妈去开门，接着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阿姨好，我是夏小满的同学，来给她送作业。"

程野？！我猛地坐起来，一阵头晕目眩。

门被轻轻推开，程野探头进来，看到我时明显松了口气："还活着啊。"

他穿着校服，头发有些乱，手里拎着个塑料袋。我注意到他左手腕上的绷带换成了干净的。

"你怎么..."我的声音沙哑得吓人。

程野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给你送作业和笔记。"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林老师让来的。"

骗人。林老师才不会做这种安排。

妈妈端着热水进来："小满，你同学真热心。"她把体温计递给我，"量一下体温，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气氛突然变得尴尬。程野站在床边，目光四处游移，就是不肯看我。

"38.9度。"我看着体温计说。

程野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吃药了吗？"

"吃过了。"我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药盒，"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学生档案室。"他说得理直气壮，好像翘课去翻档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忍不住笑了，随即引发一阵咳嗽。程野立刻紧张地凑近，手悬在半空，似乎想拍我的背又不敢。

"我没事。"我缓过气来，"艺术节..."

"别操心那个了。"程野打断我，"先把病养好。"

他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保温杯："姜茶，我妈...我继母煮的。"他说"继母"这个词时明显卡了一下。

我接过保温杯，热气氤氲中闻到辛辣的姜味。程野居然会为了我向他讨厌的继母求助？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谢谢。"我小声说，抿了一口，暖流从喉咙滑到胃里。

程野的表情柔和下来："好喝吗？"

"嗯。"我点点头，"没想到你会煮这个。"

"都说了是继母煮的。"他撇撇嘴，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今天的课我都记了，重点用红笔标出来了。"

我翻开笔记本，程野的字意外地工整漂亮，重点部分还用不同颜色做了标记。这完全不像平时那个连作业都不交的问题学生的手笔。

"你...专门为我记的？"

程野的耳尖突然红了："少自作多情，我只是顺便。"

妈妈端着水果盘进来，打破了这一刻的微妙气氛。程野立刻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但泛红的耳朵出卖了他。

"阿姨，夏小满的病情我已经了解了，回去会向老师汇报。"他站起身，语气正经得不像话，"我就不多打扰了。"

"这么快就走？"妈妈有些意外，"再坐会儿吧。"

"不了，还有...呃...社团活动。"程野冲我使了个眼色，"好好休息。"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温柔得让我心跳加速。

妈妈送他出去后，我立刻拿起手机：

[谢谢你的笔记和姜茶。]

程野回复得很快：

[谁让你发短信的？好好休息！]

我笑着把手机放到一边，翻开他的笔记本。最后一页有一行小字：

[快点好起来，艺术节我需要你在台下。]

我的脸突然发烫，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抱着笔记本，我慢慢滑进被窝，姜茶的暖意还在体内流淌。

这一晚，我梦见了钢琴声和雨，还有一个模糊却温暖的背影。

第二天早上，我的烧退了些。妈妈去上班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好休息。我刚吃完药，门铃又响了。

"谁啊？"我拖着虚浮的脚步去开门。

程野站在门外，校服外套被雨水打湿了一片。他手里拿着两本书和一个纸袋，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来开门了？你妈呢？"

"上班去了。"我侧身让他进来，"你又逃课？"

"早自习而已。"程野把纸袋递给我，"早餐，趁热吃。"

纸袋里是两个热腾腾的豆沙包和一杯豆浆。我咬了一口，甜腻的豆沙在口中化开。

"今天感觉怎么样？"程野伸手想摸我的额头，又在半路缩了回去，"...还烧吗？"

"好多了。"我小声回答，"你真的不用这样..."

"哪样？"程野挑眉。

"就是..."我指了指早餐和昨天的笔记，"突然对我这么好。"

程野的表情变得复杂："夏小满，你是不是烧糊涂了？"他叹了口气，"我一直都..."

他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程野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爸。"

他走到阳台去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到了几句："...我知道...但她生病了...下午就回去..."

电话挂断后，程野在阳台站了很久，背影僵硬。我走过去，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你还好吗？"

程野转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没事。"他看了看表，"我得走了，下午有排练。"

"等等。"我跑回房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钥匙扣，"这个给你。"

那是一个小小的钢琴造型钥匙扣，是我小学时参加钢琴比赛的纪念品。

程野接过钥匙扣，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掌，带起一阵微小的电流。

"谢谢。"他的声音有些哑，"明天...我可能来不了了。"

"没关系。"我努力掩饰失落，"艺术节见。"

程野点点头，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夏小满。"

"嗯？"

"快点好起来。"他的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我...我们都很担心你。"

门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豆沙包的余温，心里某个地方悄悄塌陷了一块。

原来被程野关心，是这样的感觉。

第四章 高烧中的守护

第四章高烧中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