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务室出来,走廊里的风带着点夏末的热意。姜晚柠晃了晃手腕,提议道:“去小卖部买点东西吧。”
江毅衍颔首:“好。”
小卖部里冷气开得足,货架上的零食包装袋反射着亮闪闪的光。姜晚柠径直走到糖果区,挑了包蜜桃味的硬糖扔进篮子,又转身拿了包卫生巾塞进篮子里,最后在冰柜前顿住,选了支牛奶味的雪糕。
“选这么久?”江毅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马上好。”姜晚柠刚关冰柜门,就听见一道娇嗲的声音插进来:“哟,这不是姜晚柠吗?怎么一个人来买这些东西,没有人陪着你啊?”
姜晚柠回头,看见苏倾然挎着个粉色小包,指甲涂得亮晶晶的,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苏倾然是苏家二小姐,平时总爱跟在些富家子弟身后打转,仗着几分姿色到处搬弄是非,在学校里名声不算好。
“我买什么,好像跟苏二小姐没关系吧?”姜晚柠挑眉,语气淡淡。
苏倾然被噎了下,随即掩唇轻笑,眼神往姜晚柠的包上扫:“也是,毕竟不是谁都能像顾念昔那样,摔一跤就能让余伊泽紧张成那样。有些人啊,就算长得再好看,也没有人喜欢。”
这话里的酸意几乎要溢出来。姜晚柠嗤笑一声,往前走了半步,声音不大却清晰:“苏倾然,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干,就回去跟你妈你姥姥学学怎么当绿茶。你这演技,跟她们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苏倾然的脸瞬间白了,她最忌讳别人提她在家不受宠、母亲也只是小三上位的事,此刻被姜晚柠戳中痛处,气得指尖发颤:“你!”
“我什么我?”姜晚柠懒得跟她废话,拎着篮子走向收银台,“赶紧买你的东西吧,别在这儿挡路。”
江毅衍始终站在旁边没说话,直到苏倾然气冲冲地走了,才看向姜晚柠手里的雪糕:“来生理期了还吃凉的?”
姜晚柠付了钱,把雪糕递给他拿着,自己拆了颗蜜桃糖含在嘴里,含糊道:“不是给我吃的,给顾念昔的。她刚才在医务室疼得脸都白了,吃点甜的能舒服点。”
江毅衍“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而他们没看到的是,前面还没走远的苏倾然看到姜晚柠和江毅衍在一起的身影,先是愣了愣,随后露出了一副邪恶的嘴脸。
*
回到教室时,大部分同学还在午休,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姜晚柠刚坐下,小腹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坠痛感,她皱了皱眉,趴在桌子上蜷起身子。
身边的椅子轻轻响了声,下一秒,一片温热忽然贴在了她的小腹上。姜晚柠惊讶地抬头,看见江毅衍正把一片暖宫贴贴在她的校服外套上,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无数次。
“你什么时候买的?”她愣住了。
“刚才在小卖部顺手拿的。”江毅衍说着,起身去了饮水机旁,接了杯温水递给她,“喝点热水。”
姜晚柠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跟着暖了暖。她看着江毅衍坐回座位,侧脸在透过窗户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她突然想起来江毅衍的身世,眼眸暗了暗。
江毅衍是容城顶级世家江家的大少爷,其家族掌控着容城地下情报网络「密探院」,在政商两界拥有翻云覆雨的权势。江家自祖父辈起便以铁血手腕经营势力,父亲江临岳现任容城市商会会长,暗中操控着港口贸易和地产命脉。
江毅衍平时在学校里低调得很,知道他身份的应该也就顾少怀、余伊泽他们。顾少怀应该是孤影岛的人,而余伊泽只是余家的二少爷。余家,不算太富,但也是有些人脉的。
重要的是,余家的第一条家规就是:宠妻。所以如果余伊泽和顾念昔有什么情况的话,有一个能护住她的人,姜晚柠也算放心了。起码那些人伤害不到她。
小腹的疼痛缓解了些,姜晚柠抿了口热水,含着糖的舌尖泛起甜甜的蜜桃味。她偏头看向江毅衍,对方正低头看着书,睫毛很长,投下一小片阴影。
这家伙,好像总是这样,看着冷淡,却总能在细微处让人觉得温暖。
教室里的吊扇慢悠悠转着,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课桌上,晃出细碎的光斑。姜晚柠捏着那杯还温热的水,犹豫了几秒,还是开了口:“江毅衍,你和苏家大小姐苏清洛……是不是有娃娃亲啊?”
她其实早就听过些关于江家与苏家联姻的传闻,只是之前没在意,刚才在小卖部撞见苏倾然那副样子,又想起江毅衍连苏倾然都懒得搭理,忽然就好奇起来。
江毅衍翻书的动作顿了下,侧头看她。他的眼神很静,像深潭里的水,看不出太多情绪:“不是娃娃亲,是家族婚约。”
“哦……”姜晚柠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那你……”
她没问完,但意思很明显。
江毅衍合上书,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不喜欢苏清洛。”
姜晚柠愣了下,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么直接。毕竟这种家族婚约,大多是藏着掖着,很少有人会如此直白地否定。
“那为什么……”
“家族利益而已。”江毅衍打断她,目光转向窗外,容城的天际线在远处若隐若现,“江家和苏家需要一个纽带,我们只是恰好被选中的人。”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波澜,可姜晚柠莫名觉得,那平静之下藏着些什么。就像他平时总是淡淡的,却会在她痛经时默默递上暖宫贴,会在她想要赢的时候故意选择又慢又笨的解法。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她忍不住追问,声音放轻了些。
江毅衍转过头,视线落在她脸上,忽然弯了下嘴角,那抹笑意很淡,却像冰面裂开一道缝,透出点暖意:“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没多说,但姜晚柠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就懂了。有些事,不是不能反抗,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她咬了咬唇,把剩下的温水喝完,忽然觉得刚才的痛经好像真的好了不少。窗外的蝉鸣又响了起来,混着远处隐约传来的篮球声,热闹得恰到好处。
江毅衍话音刚落,便察觉到不对——他这话问得太突兀,倒像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对面的姜晚柠却没在意他语气里的破绽,指尖转着笔,抬眼看向他:“姜晚柠,姜家大小姐。苏清洛生日宴上,我们见过的。”
她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没有刻意强调身份,也没有丝毫攀附的意味。
毕竟姜家在容城的地位不比江家低多少,只是江家和苏家的关系一直很好,所以江家才一直压姜家一头。
江毅衍眸色微动。苏家那场生日宴冠盖云集,他全程应付着各色人等,竟没留意过角落里安静坐着的她。
“哦。”他应了一声,指尖在书页上轻轻点了点,掩去眼底的几分意外。
原来她是姜家的人。那个在容城以低调著称、却手握大半药材供应链的姜家。他倒是忽略了她的身世。
教室里的风带着夏末的热意吹进来,掀动了姜晚柠额前的碎发。她没再多说,低头翻开了课本,仿佛刚才那句身份自报,不过是随口提了句天气。
今天提到身世,姜晚柠倒是记起来,她从来没跟风轻颜坦白过,有关她的身世的什么。之前是怕在无形之中伤害她,但她让凌俨亭调查了之后发现。风家以前也是个大家族,而且她父母和她姐姐的死,好像都与苏家有关。
或许,得找个时间跟她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