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听着他絮絮叨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右耳耳钉。乘务员开始播放安全须知，江烬不得不提高音量："要关机了！到酒店给你打......"

通话戛然而止。沈厌看着暗下去的屏幕，突然发现车窗上映出的自己——嘴角是上扬的，眼眶却是红的。

前排的老太太回头递来纸巾："年轻人，第一次分开？"

沈厌道谢，接过纸巾攥在手心，直到下车都没用上。

旧书店的阁楼突然变得空旷。

江烬的行李已经全部带走，只剩下几本笔记和一件忘洗的T恤。沈厌把T恤叠好放进抽屉，突然发现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每日检查清单】。

1. 早餐（必须吃）

2. 左手腕伤疤涂药（早晚各一次）

3. 视频通话（北京时间21:00）

......

最后一行写着：【如果失眠，看《银河系漫游指南》第42页】。

沈厌从书架上找出那本书，翻到指定页码——江烬用红笔画了一段对话：

【"你会想念我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

书页夹着一张照片：六岁的江烬坐在钢琴前，背后是父母微笑的脸。沈厌把照片放进钱包，突然听到楼下风铃响动。

"小沈！"老板娘喊道，"有你的信！"

牛皮纸信封上盖着波士顿邮戳，寄出日期竟然是三天前。沈厌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MIT明信片和一把钥匙。

【AI精：

这把钥匙能打开MIT数学系3楼317储物柜，里面有惊喜。

PS：别担心时差，我们有的是时间。——J】

沈厌翻到明信片背面，是MIT著名的穹顶图书馆照片。江烬在照片一角画了个箭头，指向某个窗边座位：【以后我就坐这里，和你视频】。

跨国恋情的时差比想象中更难熬。

波士顿与海城相隔12个小时，当沈厌结束晚自习时，江烬通常刚起床。他们约定每天视频，但第一周就失败了三次——要么是沈厌被数学竞赛培训拖住，要么是江烬熬夜赶论文睡过头。

"今天又只能语音了。"视频里江烬顶着鸡窝头，背景是乱糟糟的宿舍，"小组讨论到凌晨三点......"

沈厌看着屏幕上浮肿的脸："你几天没睡了？"

"两天？三天？"江烬揉着眼睛，"妈的，这边教授都是变态，一周啃完《泛函分析》......"

"江烬。"

"嗯？"

"去睡觉。"

"等会儿，先看你涂药。"

沈厌无奈地卷起袖子，露出左手腕淡化的疤痕。药膏是江烬从美国寄回来的，据说能完全消除疤痕。他每天按时涂抹，像完成某种宗教仪式。

"好了，睡吧。"

江烬撑着下巴："想多看你一会儿......"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趴在桌上睡着了。屏幕那头的阳光正好，照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和左耳的黑色耳钉。沈厌轻轻敲了敲屏幕，像触碰一个无法抵达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