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案开庭那天,雪停了。
法院门口挤满记者,长枪短炮对准每一位入场者。沈厌和江烬从侧门进入,在证人休息室见到了梅雪。她穿着利落的西装套裙,胸前别着小小的国徽徽章。
"证据很充分。"她递给江烬一杯热茶,"你只需要如实回答。"
江烬点头,左耳的助听器换成了更隐蔽的型号。沈厌注意到他不断摩挲指间的银戒,频率高达每分钟四十次。
"紧张?"沈厌比手语。
江烬摇头,却突然抓住沈厌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肋骨。
法警来传唤时,江烬凑到沈厌耳边:"如果我吐了,别笑话我。"
"不会。"沈厌替他整理领带,"我就在旁听席。"
法庭比想象中更肃穆。江临穿着橙色囚服站在被告席,曾经英俊的脸庞浮肿苍老,唯有眼神依旧锐利。当江烬走上证人席时,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像被无形的线牵扯。
"请证人陈述与被告的关系。"
"他是我生物学父亲。"江烬的声音很平静,"也是害我母亲残疾的凶手。"
旁听席一片哗然。法官敲响法槌:"请证人只回答提问。"
接下来的质询像场凌迟。检察官引导江烬回忆那个雨夜——十四岁的少年如何目睹父亲用烟灰缸砸向母亲,如何报警却被威胁"敢说出去就杀了你妈",如何在母亲失忆后独自撑起这个破碎的家。
"被告是否曾在你面前提及国家安全机密?"
"是。"江烬举起那个小熊挂件,"2013年4月12日,他藏了这个U盘在我玩具里。"
法警将证物呈上。当投影仪播放出文件内容时,江临终于崩溃:"那是伪造的!我儿子被他们洗脑了!"
"安静!"法官厉声呵斥。
江烬看向被告席,眼神冷得像冰:"爸,你还记得我左耳为什么聋吗?"
江临僵住了。
"你说'听到不该听的,就得付出代价'。"江烬摸了摸助听器,"现在轮到你了。"
休庭间隙,沈厌在洗手间找到呕吐的江烬。后者撑着洗手台,额发被冷汗浸透,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还好吗?"沈厌递来纸巾。
江烬摇头,突然抱住沈厌,把脸埋在他肩上:"......我想我妈了。"
沈厌轻抚他的后背,感受到衬衫下凸起的脊椎骨。十八岁的天才数学家,此刻脆弱得像片雪花。
"最后一次。"他轻声承诺,"结束后我们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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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决结果当庭宣布: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江临被法警押走时,最后看了儿子一眼。江烬站在原地没动,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铁门后,才脱力般靠在沈厌肩上。
"结束了。"他喃喃道。
梅雪走过来,手里拿着两份文件:"小烬,这是你母亲的监护权变更手续。小厌,这是清华的保送确认书。"
两人同时抬头:"您要照顾阿姨?"
"不只是我。"梅雪微笑,"你们每周都得来弹琴,医生说音乐疗法最有效。"
走出法院时,夕阳正好。记者们蜂拥而上,又被法警拦在外围。江烬牵着沈厌的手穿过人群,闪光灯如雪片般亮起。
"明天的头条有了。"沈厌调侃。
"《数学天才大义灭亲》?"江烬撇嘴,"太土了。"
"《IMO金牌得主与男友携手出庭》?"
江烬突然停下脚步:"沈厌。"
"嗯?"
"我们公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