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志国的表情从震惊到扭曲，最后变成一种空洞的茫然。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喃喃自语："所以我打你妈......赶她走......全是......"

"不重要了。"沈厌站起身，"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原谅你。"

沈志国抬起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小厌......"

"不是因为你值得。"沈厌的声音很轻，"是因为我不想变成你。"

走出戒毒所时，夕阳正好。江烬勾住沈厌的手指："真原谅他了？"

"嗯。"沈厌望向远处的地平线，"恨太累了。"

江烬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弹向空中又接住："猜猜是什么？"

"一块钱。"

"错。"江烬摊开掌心——是那枚被沈厌父亲卖掉的冠军金牌，已经重新镀过金，"老板娘从废品站赎回来的。"

沈厌接过金牌，指尖抚过上面凹凸的纹路："谢谢。"

"不客气。"江烬凑近他耳边，"男朋友。"

返程公交车上，沈厌收到梅雪的短信：【找到账本了，在钢琴里】。

他立刻转发给江烬，后者吹了声口哨："难怪我妈突然想弹琴......"

"现在怎么办？"

"交给警察。"江烬划着手机屏幕，"不过在此之前......"

他打开购票APP，选中两张明天下午的《绿皮书》电影票。沈厌挑眉："明天不是要训练听力吗？"

"最后两周了。"江烬把头靠在他肩上，"我想和你做点普通情侣会做的事。"

公交车驶过跨江大桥，夕阳将江水染成金色。沈厌看着两人映在车窗上的倒影——一个戴着黑色耳钉，一个戴着银色助听器，却奇异地和谐。

"江烬。"

"嗯？"

"到了波士顿......"

"每天视频。"江烬打断他，"每月一封手写信。生病立刻汇报，有桃花一律掐灭。"

沈厌轻笑："谁教你的？"

"《恋爱守则》第11章，"江烬一本正经，"'如何防止AI精过度思念'。"

沈厌捏了捏他的耳垂："骗子。"

"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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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告别比想象中安静。

沈厌洗完澡出来，发现江烬已经睡着了，怀里抱着那本《普林斯顿微积分》，书页翻到"傅里叶变换"一章。他轻轻抽出书本，却被抓住了手腕。

"装睡？"

"在思考。"江烬睁开眼，"你说......四年的时差会不会太久了？"

沈厌躺到他身边："地球是圆的。"

"什么意思？"

"意思是，"沈厌关上灯，"我们终会相遇。"

黑暗中，江烬的手指摸索着与他十指相扣。两枚金属指环轻轻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窗外，早樱的花瓣随风飘落，像一场永不停歇的雪。

出发前三天，海城下了场十年不遇的大雪。

沈厌站在旧书店门口，看着积雪压弯了行道树的枝桠。江烬去疗养院做最后告别了，手机里是他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我妈今天认得我，还问你要不要吃她做的雪花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