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

她的目光移向沈厌："是这位同学吗？"

沈厌上前一步："阿姨好。"

"我见过你。"江妈妈突然说，"在小烬的照片里。"

沈厌和江烬同时愣住。护工惊喜地插话："梅教授上周来过，带了一堆照片！"

江烬猛地站起来："梅雪？"

"她说是你导师。"江妈妈翻开素描本，取出一张夹在里面的照片——清华数学系楼前，沈厌和梅雪并肩而立，阳光为他们镀上金边。

照片背面是梅雪的字迹：【小厌和妈妈，2019.2】。

沈厌的指尖微微发抖。江烬一把抓住护工："梅教授还说了什么？"

"说您母亲当年为了救她，在暴风雪中开车送资料，结果出了车祸......"护工压低声音，"脑损伤就是那时落下的。"

樱花扑簌簌落下，像一场无声的雪。江妈妈困惑地看着他们："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江烬重新跪下，声音温柔，"妈，我想弹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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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活动室的钢琴年久失修，好几个键按下去没有声音。

江烬试了几个和弦，皱眉看向沈厌："跑调了。"

"将就一下。"沈厌帮他翻开琴谱——那本《拜厄钢琴基础教程》，扉页上"江烬 6岁"的字迹已经模糊。

江烬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迟迟没有落下。沈厌突然明白他在怕什么——六年没碰钢琴，左耳听力受损，最熟悉的曲子也变得陌生。

"我陪你。"沈厌在他身边坐下。

"你会弹？"

"不会。"沈厌按下中央C，"但你可以教我。"

江烬笑了，虎牙尖尖的。他握住沈厌的右手，引导他放在正确的键位上："这是《小星星》......"

简单的旋律流淌而出，断断续续像蹒跚学步的孩子。江妈妈坐在轮椅上打拍子，轻声哼唱："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沈厌负责右手的单音，江烬弹左手的和弦。当曲子进行到第三遍时，江烬突然加入一段华丽的变奏，手指在琴键上飞舞如蝶。

"不是说忘了谱子吗？"沈厌小声问。

"肌肉记忆。"江烬的侧脸在夕阳下棱角分明，"有些东西......身体比大脑记得牢。"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活动室响起掌声。沈厌回头，发现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病人和护工，梅雪站在最后排，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江妈妈的眼睛亮晶晶的："再来一首！"

江烬看向梅雪，得到点头示意后，深吸一口气："妈，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他弹起《致爱丽丝》，同时用平静的语气讲述MIT的录取通知。琴声与话语交织，像一场精心编排的独白。当说到"要去美国四年"时，江妈妈突然按住琴键，刺耳的不和谐音打断了旋律。

"不行！"她的声音尖锐起来，"你爸就是去了美国才变坏的！"

江烬僵在原地。梅雪快步上前，蹲在轮椅前轻声解释："Megan，小烬是去读书，不是......"

"骗子！"江妈妈抓起琴谱撕成两半，"你们都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场面一片混乱。护工们赶来安抚，梅雪示意沈厌带江烬离开。走廊上，江烬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顿时渗出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