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清华招待所的暖气片嗡嗡作响。
沈厌洗完澡出来,发现江烬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发呆。屏幕上是MIT的获奖通知,奖金栏赫然写着$10,000。
"够你妈半年药费了。"沈厌用毛巾擦着头发。
江烬合上电脑:"我刚给疗养院打了电话。"
"阿姨怎么样?"
"说今天特别清醒,画了一整天素描。"江烬笑了笑,"全是我的领奖照片。"
沈厌在他身边坐下,两人肩并肩靠在床头。窗外,北京的雪夜灯火通明,远处传来隐约的钟声。
"明天还去见你妈吗?"江烬问。
"嗯。"
"恨她吗?"
沈厌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
江烬关掉台灯,在黑暗中摸索到他的手:"睡吧,北极星。"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画出一道银线。沈厌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教他认星座时说的话:【北斗七星永远指向北极星,就像妈妈永远会找到你】。
他轻轻翻过身,在江烬的助听器上落下一个吻。
第二天清晨,沈厌被手机震动吵醒。
梅雪发来一条短信:【我在招待所一楼等你】。江烬还在熟睡,左耳的助听器摘下来放在枕边。沈厌轻手轻脚地穿衣出门,在电梯里碰到了老陈。
"就知道你会早起。"老陈递给他一个文件袋,"梅教授昨晚找我聊到凌晨。"
文件袋里是一沓发黄的剪报——从小学奥数到高中联赛,沈厌所有的获奖新闻都被精心收集。最新一张是昨天的研讨会合影,梅雪用红笔在他头上画了个小圈。
"她这些年一直在关注你。"老陈叹气,"只是不敢相认。"
一楼咖啡厅,梅雪面前放着两杯热可可。看到沈厌时,她站起身,手里拿着一个熟悉的黑色丝绒盒。
"昨天忘了给你。"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与沈厌右耳上一模一样的黑色耳钉,"十八岁生日礼物。"
沈厌接过耳钉,发现内侧刻的不再是【North Star】,而是:【Mum's Pride】。
"你父亲......"梅雪犹豫了一下,"他还好吗?"
"戒毒所。"沈厌简短地回答,"您要见他吗?"
梅雪摇头:"我只想确认你过得好。"
"我很好。"沈厌看向电梯方向,"有个人......虽然又吵又固执,还总把自己弄伤......"
梅雪突然笑了:"像他爸爸年轻时候。"
"什么?"
"江烬。"梅雪抿了口咖啡,"他父亲江临曾经是我最优秀的学生。"
沈厌的勺子"当啷"掉在杯子里:"您早就知道我们......"
"从看到那篇《银河支流》就猜到了。"梅雪微笑,"数学不会说谎——他写你的方式,和我当年写江临的论文如出一辙。"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沈厌的耳钉闪闪发亮。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您为什么给江临打工?"
"不是打工。"梅雪的眼神黯淡下来,"是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