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不像，对吧？"江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我妈发病后，我也认不出她了。"

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位穿驼色大衣的女性走出来，怀里抱着资料。沈厌的呼吸一滞——她比照片上更瘦，眼角有了细纹，但抿嘴时左颊那个小梨涡，与他童年记忆里一模一样。

梅雪的目光扫过人群，在沈厌脸上停留了半秒，随即平静地移开："各位请进。"

没有相认，没有眼泪，甚至没有多余的注视。沈厌机械地跟着人群入座，手指无意识地转动右耳上的黑色耳钉。

江烬在桌下握住他的手，掌心温暖干燥。

研讨会的主题是【非交换几何与费马大定理】。

梅雪站在投影幕布前，用激光笔圈出一组方程："这一解法源自1994年怀尔斯的证明，但去年有位匿名评审提出了拓扑学新思路......"

幻灯片切换到下一页，赫然是沈厌被剽窃的那篇论文。

会场响起小声议论。梅雪的目光再次扫过沈厌，这次停留得久了些："遗憾的是，该思路因学术争议被撤稿。今天我想探讨的是......"

"那篇论文是我写的。"

沈厌站起来，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全场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梅雪的激光笔在幕布上晃出一个红点，又迅速稳住。

"沈厌同学，"她推了推眼镜，"请到台前来。"

沈厌走上讲台，梅雪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扑面而来——与童年记忆中母亲用的香水分毫不差。他接过激光笔，手微微发抖。

"您刚才提到的拓扑映射，"他强迫自己专注于公式，"其实可以简化为三步......"

白板上很快写满推导过程。沈厌的笔迹工整漂亮，与梅雪潦草的板书形成鲜明对比。当他写下最后一行证明时，会场爆发出掌声。

梅雪站在一旁，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发亮："很精彩的简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个方向？"

"初三。"沈厌放下笔，"看了您的《流形与模形式》之后。"

梅雪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她张了张嘴，却只是说："......谢谢。"

研讨会继续进行，但沈厌再没听进去一个字。他回到座位，发现江烬的助听器掉在桌上，人却不见了。

沈厌在男厕所隔间找到江烬时，后者正对着马桶干呕。

"耳压失衡......"江烬喘着气解释，"坐高铁和空调房都会......"

沈厌拧开矿泉水递给他："为什么不早说？"

"说了你会不来吗？"江烬漱了漱口，脸色苍白如纸，"那可是你妈。"

隔间狭小，两人膝盖相抵。沈厌摘下江烬的围巾，小心调整助听器位置："好点没？"

"嗯。"江烬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认出你了吗？"

"不知道。"

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永远在路上 ——凯鲁亚克

梦想是远方的太阳，虽远却充满光芒。

虽然我们平凡又渺小，但仍然可以耀眼如星辰——青林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