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结束后,沈厌的手机亮了起来。
【看窗外。-J】
旧书店的橱窗外,雪已经停了。路灯下站着个修长身影,黑色羽绒服上落满雪花,左耳的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江烬举起手中的金牌,冲他晃了晃。
沈厌推开门的瞬间,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他们隔着三步远的距离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
"耳钉,"沈厌最终打破沉默,"我明明还......"
"定制的。"江烬指了指自己的左耳,"老板娘帮我寄的图纸。"
"老陈知道你来?"
"嗯。"江烬呼出一口白气,"他让我转告你,清华数学系破格录取了。"
沈厌的睫毛颤了颤:"因为我黑进IMO系统?"
"因为你是天才。"江烬向前一步,"就像你一直说我的那样。"
雪又下了起来,落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沈厌看着江烬眉骨上的伤疤——那道在省赛留下的痕迹已经变成浅白色,像枚小小的勋章。
"为什么回来?"他轻声问。
江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是沈厌那篇《论北斗七星的数学美感》的初稿,边缘有王振涛侄子试图撕毁的痕迹。
"来还你这个。"他把纸展开,上面用红笔批注了密密麻麻的修改建议,"写得很好,就是太含蓄了。"
沈厌接过稿纸,指尖碰到江烬的手背,冻得通红却滚烫。
"北京冷吗?"他问出那条未发送的短信。
江烬笑了:"冷。但看到北极星就不冷了。"
雪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融化成一滴水珠。
旧书店的阁楼比想象中温暖。
江烬脱下湿漉漉的外套,露出里面的国家队队服。沈厌给他倒了杯热茶,两人并肩坐在小床上,膝盖相抵。
"阿姨看了直播,"沈厌说,"她画了张你领奖的素描。"
江烬的手指紧了紧:"她......记得?"
"嗯。"沈厌点头,"还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去弹钢琴。"
窗外,雪越下越大,覆盖了街道和屋顶。江烬突然问:"你爸呢?"
"戒毒所。"沈厌的声音很平静,"他偷卖我论文的事被立案了。"
"恨他吗?"
沈厌看着杯中旋转的茶叶:"以前恨。现在只觉得可怜。"
江烬沉默了一会儿,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老陈让我给你的。"
里面是清华大学的预录取通知书,和一张泛黄的报纸剪报——六年前的《海城日报》,刊登着初中数学竞赛获奖名单。沈厌的名字旁边,赫然是江烬的照片。
"我们......见过?"
"市图书馆,"江烬轻声说,"你帮我解过一道组合数学题。"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沈厌想起来了——那个阴雨天,躲在书架后面偷看《高等数学》的刺猬头少年,被他指出错误后气得摔书就走。
"那时候你戴眼镜,"江烬指了指自己的鼻梁,"像个AI机器人。"
沈厌轻笑:"所以你后来叫我AI精?"
"嗯。"江烬凑近,呼吸喷在他耳畔,"现在升级了,叫北斗七星。"
阁楼的老旧暖气片发出嗡嗡声,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颗终于相遇的星辰。
江烬的耳洞发炎了。
沈厌发现时,他正蜷缩在阁楼的小床上,左耳红肿得厉害,银色的耳钉几乎嵌进肉里。凌晨三点的雪光透过天窗,照在他紧皱的眉头上,冷汗浸透了枕巾。
"为什么不早说?"沈厌拧亮台灯,声音压着怒意。
江烬半睁着眼,嗓音沙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