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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弱冠之年

雪姑娘

十二月二十五日,临近过年。他特意请了假,在大街上买了一颗新鲜的苹果,小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随身所挂的布袋里。

今年已下了几场雪,依旧如去年一样未见她的踪影,今天也还没下雪,可是时候还早不是吗?现在的太阳刚刚升起,离落山……不!是离子时还有许久的时间。

哪怕有些早,他也拽不住时间,还是快走的好,能早点和她说说话。

少女白统领,等等我。

闻声,那双快走的脚步,都巴不得自己再生两条腿,或者长个翅膀给飞了。

脚下匆忙,不知不觉都赶上了跑,却仍被拽住了胳膊。

这才对着少女,微微含额。

白正元杨小姐。

杨柳刚才唤你好几声,为什么都不停下,真的追的很累。

白正元年纪大了,可能耳朵不好使了,改天该修修。既然杨小姐已经很累了,那便赶紧回去吧。

杨柳不要。

白正元临近过年,这街上也着实繁华,杨小姐请继续,白某先走一步。

杨柳不要,不要嘛,我是来找你的,要走带我一起走。

此话一出,吓得他腿软。

白正元杨小姐,别闹。让你父亲知道,还不得拔我一层皮。

杨柳你和我成了一家人,我爹肯定不拔。

白正元别,我和白卫可是亲兄弟,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姓柳,我姓白,你懂不?

杨柳不懂。

白正元咱俩没默契,走了。

说完,便牟足了劲跑,她又跟着他后面追。

杨柳懂懂懂,我懂了。你别跑。

太阳悬空,因着天寒,竟感觉不出有没有太阳的差异。

那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带着寒风,顿时让冷气更加逼人。

临近城门口的脚步,陡然停下,驻足看着这漫天的大雪。

白正元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后面跟过来的人,累得直喘气,不知这雪有什么好看的。

杨柳白统领,天气怪冷的,我们不要在这呆了,走吧,进旁边的客栈躲躲。

他没有搭理她,着急的环顾四周,只见大雪,却寻不到那抹白影。

见他没搭理自己,心下气的独自去了旁边客栈躲雪。

这场雪来得很快,也很猛烈,顷刻间已到了脚踝,少女走后,冷风 吹得更冷。

看着漫天大雪,随即他转身离去。他一直在跑,一直在跑,直到一处山坡才停下。

白正元姐姐,我是小白,我知道你来了。这里没有人,你若是愿意,就和小白说说话吧。这两年,我很想你。

四周依然只有风和雪,天地间也只有他一个人在高喊,却没人回复他。

索性,他也不那么大声喊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句接一句的叫着她,还是那种很随意的样子。

白正元姐姐~姐姐~

白正元莫不是姐姐,只想偷偷看着小白。姐姐做的这般不地道,只许你自己偷偷看小白,却不许小白去看你。

白正元姐姐,我会学坏的,你如今偷偷看我,我不知道改日会不会偷偷看别人。想想届时,我会不会变成坏人了啊!

白雪越长大,越胡闹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难不成,我还能左右的了你?

他高兴地看向声音来源处,只见那里的飘雪不是落地,而是围着转,当散开后,那抹白影也站在了那里。

当看到她,他便开心的像个孩子,跑了过去。

白正元我当上统领了,杨将军一直栽培我,他说我骨骼惊奇,非一般人。

说完,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笑,这话随着话本子,说溜了。但他一见面就这样说,无非是想得到她的夸奖。

白雪我竟不知道,你守护国土城门,竟是会不小心将城墙门给护到脸上去。

白正元我仿佛看到你说的每一个字变成了箭,全部射中了我。

白雪你已经二十了。

白正元果然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年纪。

白雪你长大了。

白正元比你高了。

说着就跟她面对面挨得更近许多,她垂着双眸不敢动。

白正元比你高一个头了,下次我保护你啊。

她后腿一步,看着这天地的雪。

白雪你护国,护君,便是护我。

白正元那我们俩一起。

他看着她,她看着国都的方向。

她是那雪山上的守护神,护着这一片土地上的所有百姓。

他自小就觉得她特别厉害,是他心中的仙女,可她也是他的家人啊。他们都姓白,她是对他最好的那个人。

白雪那个女孩是谁?

突然的问题吓了他一跳,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了些冷汗。

白正元杨将军之女,因职务在身,我有时候会去杨府去找杨将军。

白雪你的家人中为什么没我?

他一如小时候一般,敬她,也怕自己做了让她不开心的事情。

白正元你的名字只能放在心中说的。

白雪你是不是要成亲了?

这是哪里听来的?他笑的有些僵硬地看着她。

白正元成亲之事,言之尚早。

白雪那些和你一般大的,孩子都会走了。

白正元我要先立业再成家。

白雪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报效国家,那是一辈子的事,现下,你做的事,应该是成亲。我会帮你留意物色,争取给白家留后。

白正元什么……什么物色,给……给哪个……白家。留什么……后。

说完,那脸都已经红透了。

白正元你这次比我小了。话本子里说这话的都是做娘的,你羞不羞。

白雪正好母子三人。

白正元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

白正元一看你模样就不是我娘,不要一直看那些话本子,什么话都学

白雪等有了白家媳妇,我就该安心的驾鹤西去了。

白正元去什么去,这是不吉利的话,呸呸呸,下次不许这么说了,你会长命百岁,比我活得还久。说这句话的话本子,你还是扔了吧。

白雪你的一生,不是我的一生,在我的一生中,你的几生几世,我都会陪你。我做不到日日相伴,但竭尽所能,去寻你,见你,守护你。守护国土,一直都是你的执念,守护你,才是我的执念。

她对他的在意,他一直都知道。就像小时候说的,她对他好,不需要任何条件回报,只因为她喜欢他。他也一直记得她说得这句话。可是,如今,她给他的不是他的一世,而是她的一世。

她的重视,还有执念,是他无法体会的。现在想想,他对她的在意,到底是如何?也许,等老了,过了他的一生之后,他才能知道。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她依然是这世上他最重要的人。

白正元姐姐,我不在意以后,我在乎的是今生。我不求你为我做什么,所有的一切所需,是我自己该去争取的。你做不到日日相伴,唯有心中念着即可。我亦是,只求,一个国,一个家,还有一个你。

他看着她的眼睛,雪花也慢慢小了许多,她的眼中有着他的模样。他的眼中亦有她的模样。他在雪山下,守她一方安宁,她下雪山,护他慢慢长大。

白雪原来,你一直知道自己今生的所求。

其实,这些年,他一直知道自己的所求,并为之努力着。她只能偷偷的看着他,却真的无法帮到他,也许,最后,等有了白家,他们三人一起住进了白家,才是此生,他和她,最好的结局了。

白雪小白,我不是守护神,我不会守护任何一个人,我的存在,不过是你们对生命的渴望寻求寄托希望。

白正元只有你是你就好,你不用特意对所有人都好,我们的平安是我们自己来守护的。

白雪可是为何你的执念却偏偏是要守护那么多人?

白正元因为我想当将军,可我知道职位越高,责任越重。其实,当初想过守护国土,却能力不足,所以才想着一步一步的向上爬,最后,才是真正的实现。当初的守护只是梦想,遥不可及,当位临自己的职责位置,才是真正的开始。而我现在都职责就是护好皇城,护好皇上。

白雪有些人只看到了高处的辉煌,却没看到身处高处的职责。

白正元确实,就像皇上自己都说过,奏折,不过是他的孩子们问的问题,他要一一对应,给出解答。国家出个事,就像是他的孩子磕着碰着,他一边心疼,还要一边哄着,之后要立马去解决好这些创伤。

白正元所以,不管做任何事,都要心甘情愿,否则,贪恋一时的光鲜,做不到该负的责任,迟早玩完。幸好,我所做,都是喜欢的事情。

白雪怎得连皇上的事情都知晓?

白雪难不成皇上的忧愁已经铺满整个皇宫?

白正元皇上可是天下父母,又当爹,又当娘的,怎么可能让孩子们知道他的忧愁,那岂不是忧愁更忧愁,全天下一起忧愁。我不过是,一人独自巡查,在御膳阁撞见了背着所有人偷吃,偷埋怨的人罢了。

白雪这皇上不时都宣泄一下,为人子女的还是多孝敬孝敬为好,改日再遇见,多给点吃的。

白正元皇上是皇上的事,天下也是他的事,今日我请假,没有我的事,姐姐,我不想说他们了。

白雪竟差点忘记,这是你的礼物,小白,生辰快乐。

躺在手心里的是一支雕刻的冰簪。

她的世界里只有冰雪。

白正元今日该有人梳发。

白雪我给你梳,今日我练习了许久。本来弱冠之年该是有做娘的来为你梳发。

白正元别说自己是娘。

他现在心里比较害怕她会一直把自己当成他的母亲。

他将簪子从她手里拿来,又交给她一把木梳。

由于他太高,便直接坐在了雪地上,她站在身后,轻轻为他梳着发。

白正元弱冠之年长辈为之梳发,以佑子孙一生平顺。但除父母朋友外,还有可以帮忙梳发的。

白雪你自己?

白正元是以前在学堂外,偷听老夫子讲课时,偶然听见的。我念一句,你念一句。你一定要记好了,夫子说,答案是在里面,可我不知道。

白雪我念

白正元妾为君束发。

白雪妾为君束发。

白正元君为卿绾髻。

白雪君为卿绾髻。

白雪这句话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好像是……是你送我的话本子里写的。

白正元没错。

白雪容我回去再看看它是什么意思。

发簪入发,已是梳好。

他起身,看着她。

白正元姐姐,我一会儿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吧,你不是没有见过花吗?我带你去看。

遥望天际的余晖,他有些笑不出。

白雪要走了。

白正元天还没黑。

白雪快黑了,这个时辰,天也越来越冷,再不回去,你会生病的。

白正元我才不是小卫的弱身板,我不怕冷,也不会生病。

白雪我怕。

白正元可是,我还想带你去看花。

白雪没有花的,不要找了。

白正元有,很漂亮,我带你去。

白雪冬雪季太冷了,没有花,没有草,没有树,因为它们怕冷。

白正元你都没见过,为何就不相信有。

白雪小白,回宫吧,小卫在等你。

白正元姐姐。

白雪小白,你要好好的。

她离去后,他抬手抹去了眼里流落的晶莹。

好好的,大家都会好好的。

可是,姐姐,为什么重逢的间隔短了,我却越来越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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